傍晚时分,天渐渐暗了,月亮慢慢从东边爬起,玉盘似的缀在天上,点亮了这世间的第一盏灯。 庭院里已经支好了桌子,珍馐佳酿摆了满满一桌。 酒是周珩念叨了一天的桂花米酒,桂花的甜香混杂着糯米的香气丝丝缕缕的从瓶口处飘散出来,勾得人心尖微痒。 凌安若伸出手,刚想倒一杯尝尝,面前突然搁下一碗长寿面。 凌安若一愣,她看看面条,又看看周珩,心中多了几分茫然,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今日是自己的生辰,可仍有些不确定,她不知道这面是特意为她准备的,还是只是无心之举,随即似有意又无意的笑问道:“你家规矩好生奇怪,中秋不吃月饼改吃面?” 周珩看了她一眼,直白道:“你少装傻,今日是你生辰,这面你不吃谁吃?” 他递了一双筷子给凌安若,眼含期待的催促着:“你快尝尝,这是本王亲手下厨做的,世间仅此一碗。” “是吗。”凌安若稀奇的拾起筷子,看向这碗长寿面。 老实说,就算周珩不提,凌安若大概也能猜到这是他做的。碗里的面条每根粗细不均,还糊成了一坨,青菜也没怎么掰,一整棵直接泡在了汤里,卧的蛋上还能看见细碎的蛋壳,这要是王府的下人煮的,怕是早被王婶拿扫帚赶了出去,免得砸了自己招牌。 不过好在煮面的汤是吊好的高汤,也算是化腐朽为神奇。 凌安若一筷子夹子一大团,低头尝了一口,周珩立马追问道:“怎么样?能吃吗?” 凌安若嘴里有东西,不便说话,她竖起拇指,待费力的咽下面疙瘩后,才开口道:“不错。王爷,别开青楼了,去开个面馆吧,保证赚的盆满钵满。” 周珩乐了,笑骂道:“少来奉承我,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没到家呢。” “我这不是给你留点面子吗。”凌安若挑着鸡蛋上的蛋壳,“你还不领情。” “人要有自知之明,是好是坏我还是分得清的。” 这话听起来就好笑了。 “你居然还知道这四个字?”凌安若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周珩,问道:“那敢问之前是谁大言不惭说自己天下第一美的?” “那可不叫大言不惭。”周珩指着自己的脸道,“那叫铁证如山。” “是,”凌安若点头低笑道,“山都没你脸皮厚,但劳烦下次不要带上我,我还是要脸的。” 周珩煮得长寿面虽然面相不佳,但凌安若还是很给面子的全都吃完了,她放下筷子,正色的看向周珩,认真的说道:“多谢,多谢你给我过生辰。” 又谢。 还谢两次。 周珩莫名有些烦躁和生气,又想起凌安若故意瞒着不告诉他,略带不满的说:“和我这么见外做什么,要不是崔廷越突然给我送礼,今日都要稀里糊涂的过去了,王府是缺你那一碗面条么?” 凌安若敏锐的察觉到了周珩心中的不快,她轻轻叹了口气:“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也许多年都没过生辰了。” 周珩闻言抬头看向她。 凌安若解释道:“我爹说娃娃出生就是做娘的受难日,没什么值得庆贺的。以前我娘还在的时候倒是每年都过,后来她走了,我和兄长怕爹难过,也就没提过这事,每年都随便混过去,私下互赠点生辰礼罢了。” 何况生辰这种事情,在意的人自不必提,不在意的人,说了又有什么意思呢?白期待一场,落个空欢喜。 周珩沉默了一会儿,从袖中掏出一把钥匙递到凌安若跟前,笑说道:“今年亲哥的礼是没了,但表哥的礼送来了,一来一去倒也不算亏。” 凌安若接过钥匙,奇怪的翻看了两眼,“崔廷越送的?这是什么钥匙?” “钱库钥匙。”周珩说道,“他给你专门置办了一个钱库,里头放着你的嫁妆银子和西越分成,免得你日后要用钱还得找他要,怪不自在的,干脆让你自己保管。我去看了一眼,那里头还新添了两箱金银珠玉,应该是他送你的生辰礼。” 凌安若瞪大了眼,她看看周珩,又看看手心里的钥匙,霎时间拽紧了,稀罕的啧了一声,感叹道:“哎呀,有个有钱的哥哥就是好啊,这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出息。”周珩嗤了一下,心里却不由自主的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没送些拿不出手的小玩意儿,他又从袖中掏出一张地契,拍在凌安若跟钱,下巴微抬的示意道,“看看,这是我送你的生辰礼。” 凌安若狐疑的盯着周珩,不知为什么,她隐约感觉到这人似乎很得意? 送个生辰礼有什么可得意的? 她接过地契,打开一看,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