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这样的日子过了五六日后,他们跑到了偏南一点的地界,这里的运河没有结冰,可以转乘水路通往黎州。乘船总比骑马要舒服得多,就算是晕船,起码也能在屋里躺着。至此,周瑾谦也总算是舒了口气。 一行人也顺着北阳运河,一路南下,跨过越江终于来到了黎州城。 虽然还未出年,但黎州城的码头已经热闹了起来,城里城外都是一片车水马龙的盛景。 周瑾谦他们此次是暗访,每人也是身着常服,混迹在一群商人中间并没有多醒目,更别说黎州人还挺有钱的,锦衣华服的也不少。 凌安若听着周珩的话,要装出个半死不活,不久要辞于人世的样子来,就没有去城门口迎接,而是派李叔去把人给带回来。 周瑾谦心中有点不快,但也不好说什么,微一点头,上了黎州的马车。 在此之前,他从未来过黎州,只听得人人都说这里是个繁华热闹的地方,以商贸为生,能见到来自五湖四海的奇珍异宝。 可京城是天下繁华之所,黎州再好能好得过京城? 周瑾谦当时只是嗤之以鼻,当那人实在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可这会儿他自己却忍不住偷偷掀开车帘打量。 此刻将近酉时,天色渐暗,大街上早已挂上了大灯笼,处处灯火通明。酒家商铺客似云来,宝马香车挤了满路。 这里什么样打扮的人都能瞧见,随意一听就是各种不同的口音,沿街两侧的铺子上也挂着天南海北的名字,听过得没听过得都能在这里瞧见。 周瑾谦不禁有些看愣了神,京城虽有着黎州的繁华,可却没有黎州的新奇和自在。 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1) 他曾经只在书上看过,如今倒是亲眼瞧见了,也难怪他父皇会如此忌惮那个病秧子,这样的好地方搁在谁手里不是块心病呢?就连他自己也心里犯痒。 而这股惊奇一直到宣王府时都未散去,反而愈来愈浓烈。光是看王府外墙所延伸的范围,周瑾谦就已经知道这座王府已经超过一个亲王该有的规格,可是这府邸是先皇在时就力排众议定下的,就是他父皇也无话可说。 先皇可真疼宣王啊。 周瑾谦望着王府的牌匾暗暗感叹道。 “殿下,咱们进去吧?王爷还在厅下等您呢?”李叔见周瑾谦一直站在原地不动,有些等不急的催促道。 “哦,好。”周瑾谦回过神来,带着京城一行人跨入了府邸,穿过几个游廊洞门后才步入正堂,可他们前脚才迈进去,脚边突然一阵凶狠的狗叫声,吓得几人不由浑身一阵,亲卫们下意识的推开了刀鞘。 “哎呦,几位大人别动怒,别动怒。”李叔见状忙转过身来,挡在黑子身前,安抚道,“这是王府里养的狗,见着生人就瞎叫唤,惊着殿下和几位大人了吧?老奴给大家伙赔个不是,别跟这小家伙一般见识,把刀都收起来吧。” 李叔说着拍了一下黑子的狗头:“小崽子,不准叫了,听见没。” 众人循着李叔的动作看去,这才发现这院子里有一只半大黑狗,墨色的皮毛在黑夜之中就跟隐身了似的,怪不得适才没瞧见。 打狗还得看主人,何况李叔的话里明显就是维护之意。 几人虽脸色难看,但也不好说什么。周瑾谦勉强的扯了下嘴角,笑着说没事,可姜怀却看不下去,他不满的合起了刀鞘,冷冷的斥责道:“畜生无状,不知礼数,可宣王府就这么随意的让一只恶犬四处横行?殿下虽不会和一个小畜生计较,但伤着了可就不是它一条狗命能担得起的。李管家,您还是把狗给栓起来吧,别让畜生挡了大家的道。” 姜怀一口一个畜生的,也不知道是在骂谁。李叔心里啐骂着,但脸上还是赔笑着说是,拽着黑子的项圈要把它拽走。 可过了这么几个月,黑子大了不止一圈,王府伙食又好,李叔一下子还真拉不开。 “乖崽,走了,爷等会儿给你拿肉吃。”李叔拍着黑子的项圈哄道。 黑子充耳不闻,四只脚扒拉在地上不肯走,乌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来人。动物的天性让它直觉这几人并非善类,它虽不再嚎叫,可喉咙里却发出危险的闷哼声,试图吓走闯入者。 场面一时有些难看,就连一直面目表情的徐沛此刻都忍不住蹙起了眉。 僵持之际,一道温和的声音从阶上传来:“怎么都不进来?黑子,过来,别挡着人家的路。”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凌安若正在台阶上,温柔浅笑的望着他们,一身白衣让她看上去极为温润且毫无威胁力,春风化雨般的缓解了庭院里紧张的气氛。 黑子一看见凌安若冲它招手,立马收起了獠牙,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