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阑山位于黎州和阳州的交界,一面是滔滔江水,一面是崇山峻岭,要前往阳州搭上北阳运河的来往商船皆要经过此地,为此,刘三立每年光是收买路费,都能富得流油。 此刻正值四更天,在不见灯火的荒郊野岭处,天与地都是一样的墨色,谁也没注意在那条宽阔的江水上有成群结队的商船驶过,它们没有点灯,如鬼魅般在黑漆漆的江面上顺水飘行,而后忽然停靠在岸边,上头轻手轻脚的跳下三五成群的夜行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融入了夜色的密林里,待山林恢复宁静,商船们再次飘然远去,仿佛未曾来过。 而此时苍阑山顶的匪寨上却是一派灯火通明,把酒言欢。 “快,给老子倒酒,倒酒!” 匪寨的屋子里,一群匪首喝得红光满面,嗓音大得震天,他们面前的长桌上不仅摆着酒菜,还铺散了一桌的金银珠宝,璀璨的华光在灯火之下耀眼的夺人心神,一看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好宝贝。 “大哥,咱这一票干得可真值啊,我胡老三打家劫舍十来年,都没见过这样的宝贝。”胡老三抱着一堆金条,嘴上的油渍蹭的金子也泛着油腻腻的光,美滋滋的乐道,“真看不出来一个富商少爷能带着这么多好东西,这不就是只肥羊可劲让人宰嘛。” “你也是没见识的货,这有什么想不到的。”对坐的张庆一手搂着女人,一手拿着快玉石对着光瞧,懒洋洋的说道,“那小子要是不值钱,买家能花一箱的金条买他的命?等咱们把他脑袋砍下来送过去,剩下的一箱金子也到手了。” 胡老三闻言两眼放着精光,把大刀往桌上一拍,震得酒水洒了一桌,“那还等什么呢?赶紧剁了啊。” “剁个屁!”刘三立踹了胡老三的椅子一脚,把人摔了个人仰马翻,“说你没见识还真没见识,一箱金条算什么东西。” 他仰靠在虎皮椅上,侍奉的女子自觉替他点上烟枪,吞云吐雾间,刘三立一手抓了把珠子往兄弟们身上抛,一边用指点江山的口气说道:“这小子能值两箱金子,还随身带这么多宝贝,家里肯定也是不缺钱的货。咱们可以捏着他的命再去索要一回赎金,之后再砍了他的脑袋也不迟。” 胡老三在女人搀扶下起了身,听闻此话,大笑道:“大哥果然是大哥,小弟佩服,佩服,哈哈哈哈。” 胡老三是个性子急的,这会儿脑子里全是银子,越想越心痒难耐,他拎着一壶酒,跌跌撞撞的走到屋子的一角,对着那昏迷不醒的几人“哗啦”一壶凉酒浇了下去,随手将酒壶往地上摔了个粉碎。 冬日寒凉,那几人顿时被浇得一震哆嗦。胡老三见他们迷迷蒙蒙的睁开了眼,掏出腰间的匕首对着周瑾谦的脖子比划道:“小子,乖乖告诉爷,你家是哪的?家里除了卖茶,还干什么营生?家中谁是主事的?” 周瑾谦脑袋还晕着,脖子又被人掐着不放,一时有些喘不过气,只觉得脖颈间一阵尖锐的刺痛。 “快说!不然老子剁了你的手!”胡老三凶狠的威胁着,刀尖也从周瑾谦的脖颈移至其手指上,跃跃欲试的要往下捅。 一旁的姜怀急红了眼,可偏偏手脚都被绑着,动弹不得,他怒急大叫道:“放肆!大胆毛贼竟敢谋害皇嗣,你是想找死吗!” “皇嗣?”胡老三哈哈大笑起来,他踹了姜怀一脚,狂言道,“他要是皇嗣,那我就是皇帝老子。” “老子再问一遍,你家在哪?干什么的?家中是谁主事?” 周瑾谦这会儿也喘过了气,他闷咳了几声,恶狠狠的瞪着胡老三,阴冷又矜傲的说道:“我家在皇城金銮殿,我父是当今圣上,我乃五皇子周瑾谦,你们要是敢动我一手指头,我父皇定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胡老三被周瑾谦眼中的阴狠吓得激灵了一下,可又没有全然信周瑾谦的话,谁会信一个张口就说自己是皇子的人?可他看周瑾谦这有恃无恐的样子,又不像是在作假。 “一个小毛孩子,少他娘的糊弄老子。”胡老三色厉内荏的踹了周瑾谦一脚,连忙跑回桌前,紧张兮兮的对刘三立道,“大哥,不好,咱们好像被人阴了,那小子说他是皇子。” “皇什么?”刘三立酒还未醒,听到这话脑子一会儿也转不过弯来。 “皇子!”胡老三叫道,“皇帝他儿子!” 此话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在坐的土匪们都愣住不动了。 刘三立愣了半晌,“砰”的一声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问道:“皇子?皇帝他儿子不好好在皇宫里待着,没事跑黎州来干什么?” 胡老三摇摇头:“这我没问,我怕他使诈。” 刘三立也知道他这三弟没脑子,也没多问,二话不说的冲到周瑾谦面前,拽着他的领口,把人提起来,阴沉的说道:“小子,别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