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你们两家是世仇。”周珩有理有据的道,“据说当初崔家落败的时候,孙氏可是大宴了三天。” “所以他们今日遭报应了呗。”凌安若警告般的揪了一下周珩的耳朵,“你啊,最近给我安分点知不知道?孙氏一倒台,崔家也在风口浪尖上,谁也没比谁干净多少,少做点落井下石的事,免得让人抓住把柄。” 周珩“嘶”了口气,拍着凌安若的手,告饶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赶紧把手松开,疼死了。” 凌安若轻哼一声,松开了手:“不疼不长记性。” 她说罢朝陆安示意了一下,让他带人趁乱入孙府里看能不能搜出什么东西。 等一队暗卫悄无声息的翻过了院墙,凌安若也没了继续围观的兴致,打算回客栈让店家煮碗面,她晚膳没怎么用,又忙到深夜,胃还真有些不适。 周珩闻言却拉着她拐进了一条小巷,“都这个时辰了,就别扰人清梦了,我带你觅食去。” 凌安若有些惊讶:“你都说这个时辰了,还有人开店?” “有啊,总有那起早贪黑不睡觉的。” 凌安若见周珩了若指掌的样子,也就不再多问,跟在他身后在乌漆嘛黑的巷子里左弯右绕,这场景莫名让人想到了那年的中元。 也是这般的黑,也是这些歪七扭八的巷子。 只是这回小巷尽头不是焦白的纸灰,而是一个冒着氤氲热气的小铺子。 这个铺子是真的小,只有一个小炤台和一张桌椅,就连挡雨的棚子也不过是由几根竹竿撑起的布。 凌安若有些讶异周珩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这也藏得太深了些。 周珩熟门熟路的领着凌安若在桌边坐下,边给她倒了杯麦茶先暖暖胃,边冲炤台边生火的老头说道:“张伯,来两碗馄饨。” “好嘞,您稍等。”老头撑着膝盖站起来,从案台上拢起一堆包好的馄饨扔进沸腾的锅里,又拿出两个碗,一边调着料,一边和周珩闲聊道,“公子今夜可不像是睡不着觉啊。” 周珩笑了笑:“是啊,今日他乡遇故知,聊得晚了些,便带人来您这里讨食。今夜怎么就您一人?张婶呢?” “病了。”老头捞出锅里的馄饨,颤颤巍巍的端了过来,凌安若伸手要接,却被老头要强的躲了过去,“虞州春日多雨,她腿脚疼得厉害,便叫她在家里歇着。” 周珩微微蹙眉:“严重么?要不要请个大夫看看?” “没事,几十年的老毛病了,不打紧。”老头稳稳的把两碗馄饨搁下,佝偻着背道,“两位公子慢用,不够再添。” 而后又慢腾腾的挪回了炤台旁,蹲坐在一个小马扎上烤火。 “快尝尝。”周珩从筒子里摸出两个汤匙,用帕子擦了一遍后递给凌安若,“张伯的手艺可是虞州城里最好的。” 老头一听就笑了:“公子又胡吹了,我老头子听着都臊得慌。” 凌安若也跟着笑了笑,她拿起勺子喝了口汤。 很鲜,是刚炖好的奶白色的鱼汤。 馄饨是虾仁的,里头浸满了汤汁,一口下去,鲜香四溢,在这寒凉的雨夜里格外的熨帖。 凌安若眼神微亮,忍不住夸赞道:“老伯好手艺,我在京城也没吃过比这更好的了。” “是吗,公子喜欢就好。”老头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又送来一叠雪菜。 周珩也有些得意:“我没胡吹吧?” “你怎么找到这家店的?”凌安若一口一口慢慢吃着问道。 “无意中闯进来的。”周珩说道,“去年冬日酒醉,不知怎么就走到条巷子里来了,正好胃又烧得慌,张伯便收留了我,还送了一碗馄饨。我要给银子,还愣是不收,老头倔得很。” 凌安若看了老头一眼,见人兀自点着烟枪,没往这边看,凑近周珩轻轻问道:“那他平日能有生意?” “总归是有的,好歹摆在这几十年了。”周珩也轻轻说道,“街坊四邻的总会照顾着点。” 凌安若点了点头,和周珩就着昏黄的油灯慢慢吃着,等两人喝完最后一口汤,也该走了,周珩起身道:“张伯,走了啊,钱搁桌上了,记得收。” “你拿回去,之前给的还没花完呢!”老头回头叫道,可位子上早没了人,唯有二十两纹银静静的躺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