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凌安若不等他说完,打断道:“你不会死的,希签不是去西越寻药了吗?最快三五月,慢也不过一两年,总会寻到的,一定会寻到的。” 她忍不住多念了两遍,像是每多提一次,希望就多一分。 可周珩却咬紧牙,逼她直面最残忍的可能:“万一寻不到呢?万一那药并没有多大用呢?事无绝对,谁知道会不会横生变故。到那时,你要该怎么办?你有想过吗?” 凌安若沉默了下去,良久都没有开口,就在周珩以为她屈服了的时候,她忽然说道:“想过。” “嗯?”周珩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凌安若看着他,认真的重复道:“我想过。这三年,我不是没有深思熟虑过你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要怎么活。一开始不敢想,一想就心口疼,后来觉得怪没道理的,凭什么呢,没你我就过不下去了吗?这不行啊,这就不是我凌安若了。老天让我重活一世,不该只为了情爱,还有我上辈子没得到过的自由。” 她倚靠在树干上,微有些懒散,“我曾无数次厌倦我是个女儿身,想着我若是个男人就好了,这样既不会被囚在一方宅院里,也不必理会那些女人的勾心斗角,可以浪迹四方,可以畅快的跑马,也可以谈笑沙场,怎么痛快怎么过。” 周珩低低笑了一下:“可惜啊,偏偏让你摊上我这么个身子,委屈死了吧,虽是男儿身,却还是被关着。” “可不是么,”凌安若毫不掩饰的承认道“委屈得要命,觉得怎么就这么倒霉,天天喝药,一步三喘,还夜不能寐,真是叫人窝囊又憋气。可日子久了,又觉得没什么不好,有所失也有所得嘛,你让我尝到了权利的乐趣,可以统帅一方,可以大施拳脚,这是我曾梦寐以求的,我已经如愿了。如今只剩下一件事,就是等你回心转意。” “你不是问我,倘若你死了,我该怎么办吗?”凌安若深吸了口气,忍下心头难以抑制的酸涩,慢慢道,“倘若真有那一天,我就回北境去,在我爹面前磕头认错,给他当个马前卒,建功立业去,又或者跟着崔廷越的商队龙游四海,看看你曾看过或不曾看过的山和海。” “我还会在你坟边种上一棵桃树,每到桃花盛开的日子,就回来陪你赏花,把看到的听到的奇闻异事全说给你听。待我垂垂老矣,我就在你旁边修一个新坟,只是那时候我已经老了,丑了,不好看了,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嫌弃我。” 周珩笑了一下:“怎么会,你怎样都是美的。” 凌安若也笑了,她转头注视着周珩,眼里倒映着粼粼月光,圣洁又虔诚,“周珩,我不会殉情,我也不会寂寞,我心有所念之人,便算不得孤身一人。哪怕你不能长长久久的陪着我,我也已然完整,不会再去追寻所谓的圆满。你也不要怕,不要躲,好不好?” 周珩这次没有躲,他望着凌安若眼里的微光,反问道:“不觉得吃亏吗?” 凌安若轻轻笑了一下道:“吃不吃亏又不是这么算的,有人终其一生未寻得其所爱,未得过一人真心交付,而我们的三年五载便是他人的一生一世,岂不也是幸运?” “周珩,”凌安若踟蹰的说道,“我们……都往前走一步好不好?” 春夜的虫在鸣,树叶在晃,河水在流,仿佛万物都在催促他回应,又或是在替他回应。 不知为何,周珩长久以来固守的壁垒在这一刻倾塌了,他忍不住想放肆一把,想不管不顾一回。 “我可能真的是醉了,”他伸手拽过凌安若,紧紧搂在怀里,“也可能是疯了。” “那就疯个彻底吧,不要再醒来了。”凌安若回手楼住他,像是在拥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连手指都扣得有些发白,“世人皆醉于欲望,我们又何必那么清醒?” “那你可不要后悔,”周珩声音喑哑的恐吓道,“一旦我应下,我做人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凌安若无声的笑了一下:“求之不得。” 时隔三年,两个人总算是无所顾忌的相拥了一回,什么生死,什么仇怨,在此刻比月光还要轻盈,那年四月的桃花也终于在迟来的五月结了果。 “真想吻你啊。”周珩蹭在凌安若的颈侧,温热的呼吸轻轻浅浅的落下,在这暗夜里流露出一丝按耐已久的贪婪。 凌安若忍着微微刺痒,予取予求的纵容道:“吻啊,随你怎么吻。” 周珩笑了一下,松开凌安若:“那我怕是得先捅自己一刀才行。” 凌安若轻轻“啊”了一声:“那还是算了吧,太凶残了。” 周珩勾过她的手指:“先欠着,日后加倍还回来。” * 而在黎州边界的一处荒山野地上,几个行色匆匆的西越人在山间小路上疾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