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着侍奉了她多年的侍女,怒得甩了一巴掌,“深更半夜,谁敢你的胆子在这诅咒天子!” 侍女捂着通红的脸颊,“噗通”一下跪在了皇后身前,急声道:“娘娘,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诅咒皇上啊,这事已经传遍了皇城,来报信的人还送来了一封书信,请娘娘过目。” 皇后看了侍女一眼,将信将疑地取过信打开看了,可刚一入目,还未仔细看清里面内容,就立马变了脸色,那信上的印章是睿王私印! 皇后这下就是不信也得信了,她攥紧了手里的书信,慌乱地扶了一把桌面,却不甚打翻了一个瓷瓶,清脆的碎响震得人浑身一抖,倒是让皇后的神魂归了原位,她在极短的时间里快速冷静下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颤着手命令身前的侍女,“快,快派人去天山,查明皇上到底如何了!” 与此同时,寒风凛冽的北境荒原上,猎隼迎着朔风在大安与北狄的边境上空盘旋,它的身下是绵延起伏的山丘,以及一望无际的草野。 这是一个和平日无甚差别的夜晚,平静,安宁,又寂寥,唯有疾风卷过劲草时,才偶然露出那夜色包裹下一双双贪婪的眼睛,和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 他们匍匐在这里,像是一群蓄势待发的狼群,耐心地守候着自己的猎物。 忽然,一只白鸽乍然闯入,洁白的羽翼在暗夜中引来无数狩猎者的目光,可它仍无知无觉的挥动着翅膀,似乎想寻觅一个落脚点。 可这里没有屋檐,也没有树丛,只有虎啸般的疾风,和天空中俯冲而来的猎隼,几乎是眨眼之间,利爪就刺破了那细雪似的羽腹,又撕扯成破碎的布条。 猎隼乖巧的把不成形状的鸽子甩在一个将领的身前,又昂着脑袋蹦上了他的臂膀。 那是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肩臂宽阔,苍髯如戟,狭长的鹰眼里是隐藏不住的凶光。 他轻轻抚摸了一下肩膀上的猎隼,又扯下鸽子腿上的信笺,短短的几句话他却看了许久,而后望着前方属于大安的国境轻轻笑了一声。 “是时候了,”他的声音沙哑又狠厉,“是我们北狄报仇雪恨的时候了,为我们宁死不降的君王,和曾经丢失的尊严,该让大安血债血偿了。” 阿如汗深吸一口气,手在寒风中缓缓抬起,又狠狠落下。 下一刻,埋伏在草野中的千军万马褪去了夜色的掩护,露出了雪亮的獠牙和尖锐的利爪,悄然无息地向前方的猎物伸去。 狩猎开始了。 而在海风习习的虞州,万象港还是一如既往地忙碌着,进出的货船将港口堵得水泄不通,不知疲倦的船工也井然有序地排着长队装货卸货,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群群扛着麦谷的蚂蚁。 此时临近破晓,天却仍是阴沉沉的在压头顶,不见半点日光,看着是要下雨的征兆。 张老头抬头估摸着这天气,心里不由得有些没着没落,左右他要等的公子今日也是不会来了,也就不打算再继续熬个早市,于是手脚麻利地熄了炉子,又收拾好桌椅板凳,拿了一块挡雨的油布罩在小推车上,握着车子的两个柄手慢慢朝城外的小村子方向走去。 卯时的虞州城还是安静的,家家户户门窗禁闭,唯有老头那辆推车压过青石板时的“嘎吱”声响,更显得城内静谧又安详。 这也的确是一个寂静的长夜,一个沉浸在脂粉红香里的长夜。 与从前千百个夜晚没有什么不同。 寒风冷瑟,张老头被港口的海风吹得遍体生寒,他停下推车,搓了搓冻得僵硬的双手,目光不自觉的往海面上望去。 清晨的海面上飘着淡淡的薄雾,看什么都有点影影绰绰的。 张老头怀疑也可能自己是上了年纪,眼睛不顶用了,总觉得那不远处的海面上似乎飘着一块巨大的黑影,而且那黑影还越来越近,越行越快,就连码头的船工也察觉出海上的不对,停下手里的活驻足眺望。 没过两下,那黑影已经迟尺之遥,也露出了其真实的面貌。 那是成群结队的战舰,一艘能有半面城墙那么高,长不见尾,它们黑压压地滑过海面,又喷出团团白雾,与飘荡在风中的西越旗帜混在一起,犹如举着招魂幡的阴兵过境,看一眼,就能直要人的性命。 张老头这辈子都没过什么世面,也不知道什么叫战舰,可此刻他却被那凛然的杀意震得心口发凉。 “敌,敌袭。”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在晃过神后,丢下了手中的推车,抄起一个烧火棍和铜盆,边死命敲打,边在空旷的城内狂奔嘶吼。 “敌袭!有敌袭!” “都别睡了!快跑啊!” “西越人打进来了!” “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