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继续往前走。
一个不起眼的矮个捕快从前跑到后,又从后跑到前,就跟狗一样。
他身上的衣裳,是捕快头领的衣裳,袁琮见过。
之前是个大高个穿的。
袁琮冷眼瞧着他跑来跑去,什么话都不说。
矮个捕快又跑到了前头,在车窗前跟里头的人说了几句话,又站到一旁去了。
于荣山长舒了一口气。
都搞出心理阴影来了,这回总没人要拉肚子吧。
看到队伍已经走远,裴珩找到了许婉宁,几人立马换了身衣裳之后,骑上马,借着夜色一路往江南疾驰。
夜空中,突然绽放了一大朵烟花,将漆黑的夜空照得亮如白昼。
无人回头欣赏,只拼了命地往前赶。
莫汉桥搂着佩佩,笑着问美人:“怎么样?好看吧?”
佩佩激动得两眼放光,烟花炸开的时候,照得她白净的小脸蛋上五彩缤纷,“好看好看,佩佩谢谢大人,佩佩今生今世能得大人怜爱,是佩佩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一旁的于荣山笑着插话道:“那你可一定要好好地伺候大人。”
莫汉桥也跟着笑:“来了这么多天,怎么没有看到于大人的妻儿啊?”
夜色很沉,只有火把照亮着分寸之地。
就在这时,最后一颗烟花再次升起,炸开之后,亮如白昼,于荣山的神色,莫汉桥看得清清楚楚。
慌乱、紧张、害怕……
还有许多其他的表情,莫汉桥还来不及一一细数,烟花散了,周遭漆黑,于荣山那些神色也都看不见了。
“他们,他们在六年前的一场瘟疫中,都,都走了。”
于荣山哽咽道,万念俱灰:“彼时我才刚来上任梅山县县令,正把家人接过来的路上,谁曾想,家人一个个相继染上了瘟疫,一家妻儿老小,都殒命途中,我悔啊!若是不让他们跟过来,他们现在还活得好好的……都怪我,都怪我。”
烟花绚烂多姿,看烟花的人也是抱着喜悦的心,于荣山这一嚎啕大哭,没人再看烟花,都在看于荣山。
哭得悲伤、难过,就连佩佩都跟着抹眼泪:“于大人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可真可怜啊!”
莫汉桥要是没看到他刚才的神情,他都要觉得于荣山可怜了。
“于大人节哀。”
他的视线投向江南的方向,那是裴珩离去的方向,也不知道,裴珩懂没懂他的意思。
这个于荣山,有问题。
裴珩不能动用他的金麟卫查,那他的精卫,也不知道裴珩晓不晓得用。
裴珩很快就到了紫坊村。
卫渊还在这里。
三人在房内谈了两刻钟的话,最后,裴珩提笔,写了一封信。
许婉宁在一旁研墨,看到裴珩写出来的字有些奇怪:“你的字……”
“这是莫汉桥的字。”裴珩笑笑,在信尾落下了莫汉桥三个字,“小时候我们三人各自练字,都觉得对方的字比自己的字好看,于是就偷偷地学对方的字,想要把对方比下去。”
卫渊在一旁,笑着说道:“他是学得最好的,我的字迹,汉桥的字迹,他都学得十成十,旁人根本分辨不出来。他的字就刁钻古怪了,一横一竖,都要带些弯钩,弯还弯得不一样,极难学。”
信很快写好。
裴珩落笔,再次叮嘱卫渊:“你在这里安心养病,等汉桥回来接你,我们在京都再见。”
“好。”卫渊挥挥手:“京都再见!”
几人再次出发,夜,比之前还要黑了。
前路漆黑一片,可无人敢停留,快马加鞭往南而去。
等到桌子上的信件上的墨汁干得差不多了,卫渊将信收了起来,喊来了精卫,递给他。
“你家主子,让你们去趟于荣山的老家,查查这个人。”
精卫拆了信,墨迹刚干。
是大人的字迹。
精卫拱手:“属下这就派人去查。”
“速度要快,莫大人还在城内等消息。”
紫坊村的一个精卫,一刻钟之后,也快马加鞭地消失在黑夜中。
梅山山顶。
烟花放完了之后,晚饭也好了。
都这山顶上,吃得简单,就只有烤肉和酒。
于荣山将县衙的厨子带去了山顶上,烤肉,烤得一绝。
几十个大男人,愣是将两只羊半头猪给吃光了,带去的几十坛酒也喝了个精光。
几乎所有的人都喝醉了。
于荣山直接大剌剌地躺在地上打呼噜,流着哈喇子,后来被捕快扶回帐内了。
莫汉桥也被佩佩扶着去了帐篷内。
山顶上搭了五六个帐篷,于荣山一个,莫汉桥一个,其他的帐篷则是其他的人共着用,山顶上夜凉,冷不是很冷,就是蚊虫多。
不过没听到有人拍蚊子的声音,都睡着了。
听到旁边传来浅浅的呼吸声,醉得不省人事的莫汉桥睁开了眼睛。
眼神清明。
看着窝在他怀里的女人,眉头紧皱,将她翻到一边,一咕噜爬了起来。
摇摇晃晃地出了帐篷,外头已经没人了,都去帐篷里头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