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坐在台阶上,看着晾衣竿上的长衫红了眼眶。 月亮爬得已经很高了,光穿透云层下来只剩下朦胧的光晕,照不透浓稠的夜色。 小小的灯笼发出的亮光,刚好照亮脚下的路。 三人的时候,庄黑和书生插科打诨,一句接一句,到了两人相处的时候,却都沉默了。 庄黑先打破了沉默:“出门要带些衣物,盘缠也要带些,前面岔路口,先去家里收拾个包袱出来。” 他难得一次说这么长的话。 书生手交叉放在脑后,倒退着走路,看着庄黑说:“托了一起走的人,一块把包袱带过去了。” 不带包袱去小翠家,是打算最后去看一眼,内心早就做好了不辞而别的准备,只不过后面事发突然,嘴上没守住,全都漏了个一干二净。 庄黑点头:“你自己有打算是最好的。” 正说着,他突然停住,朝书生招招手:“过来,扶一把。” 书生凑近,就看见庄黑脱了右脚的鞋子,抖了两下,掉出两粒豆子大的金子。 “拿着,路上遇着难处,能用得着。” 书生嫌弃捏住鼻子:“臭臭臭。” 庄黑念着人就要上战场受苦了,压了压脾气,没压住,手里拿着鞋子就拍了过去。 “臭小子!” 躲开一鞋兜的书生赶紧跳开。 “大哥,庄大哥,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鸡飞狗跳冲淡了离愁别绪,两人你追我赶地往城门口跑。 越往城门走,路就越亮堂。 应征的几百人全都乌泱泱挤在城门口。哭声、闹声,响成一片。 书生捂着耳朵,拉着庄黑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躲着。 “闹腾!”书生提了提石子:“大哥,你可憋着些,就算舍不得我,但男人也是有泪不轻弹。” 庄黑一头黑线,抱胸站在旁边。 有些头脑灵活的小贩,混在送别的人群中,卖些茶水和平安结,赚些铜板。 书生吐槽:“这主意不错,哭累了喝杯茶休息一下。” 庄黑朝其中一个小贩招招手,让人过来。 小贩带着笑意过来,介绍他手里提着的平安结,热情得很。 “这可是庙里明德大师亲自开过光的,灵得很。” “明德大师?”书生挑了挑平安结的穗子:“那个酒肉和尚?” 小贩面不改色,张口就来:“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再说了,这年头,保佑你能喝酒吃肉那才是天大的本事。” 平安结长的都一样,都是红色,庄黑却是每一个都仔细看过,选了个觉得最好的。 小贩笑眯眯伸手:“小本生意,五个铜板,恕不还价。” 庄黑掏了铜板,顺手就把平安结丢给书生。 “带上,保你平安回来的。” 书生接住,嘴里说着:“大哥还信这个?”,手里却是爱惜,系在腰间,还仔细捋了捋穗子。 庄黑却只说:“原本不信的,要是你能平安回来,以后,杀猪前的香就敬天地鬼神。” 书生低头看腰间的一抹红色。 “大哥,我这一去,不知归期,家里就麻烦你照顾了。” “我在小翠家鸡窝里藏了一些钱,是我做哥哥给妹妹留的嫁妆。” “在你家柴火垛也藏了些,长兄如父,是我给大哥留的养老钱。” 一快两慢的打更声,已经是三更。 城门从两边打开,应征的人自动分成两列,穿过城门,走向幽深昏暗。 书生的同伴跑过来,见了礼,拉着书生急匆匆跟了上去。 庄黑看着书生回头招手看了好几眼,慢慢的眼前所有都扭曲成黑色,只剩下忽远忽近呢的红色穗子。 “庄屠夫,庄屠夫,醒醒,你怎么睡这?” 庄黑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面孔,好半天才想起,是昨天来肉摊光顾过生意的大婶。 大婶瞧了醒了,低声念叨了几句,提着菜篮子走远了。 环顾四周,看到旁边巍峨的城门。 记忆回溯,这里是昨天和书生送别的地方。 庄黑长吐一口气,踉跄了一下,坐倒在台阶上。 回来了。 再看群内。 庄黑倒下的那一刻,直播界面变成黑屏。 苏白赶紧去看群成员数量,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