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过了八月上旬,侯府里因梅姨娘的官司惶惶不安,三位姑娘在落雪斋上课时,也显得心不在焉。 沈兰入侯府已两月,今日花了半个时辰把《女诫》做了个收尾,至此已全部讲完,而后便带着三位姑娘一边练字,一边闲话家常。 三位姑娘如今最关心的便是萧瑞与梅姨娘一事,萧莺叹了口气,“听说梅姨娘的母亲大闹公堂,差点在公堂之上一头撞死,事情闹的越发大了,再这么下去,非要传到皇上耳中不可。哎,我真没想到梅姨娘竟是大哥从外面掳回来的良家女子,大哥也真是,怎的做出这种事来,如今人家家人告上了衙门,他还是不肯放手,我看他对梅姨娘也不像是情有独钟的样子,真不明白他为何如此。” 事关侯府的家事,沈兰没有开口。 萧贞亦叹道:“我以前不知内情,也对梅姨娘颇有偏见,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便是把梅姨娘还去又怎样?她已是大哥的人了,在外面亦是流言蜚语,怎能活得下去?” “可是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大哥总不能还霸着梅姨娘不还吧?” “你懂什么,梅姨娘是出不得侯府的,若真把梅姨娘还了去,岂不是做实了大哥劫掳良家女子一事?为保侯府名声,大太太定会与梅姨娘的家人妥协,多拿些银子把梅姨娘过了明路了事。” “可我听说,梅姨娘还有一个未婚夫呢,他亦是千里迢迢来上京,只为把梅姨娘带回去,不交出梅姨娘,他怎会罢休?” 萧贞芳唇微抿,眸中流露出几分怜悯之色,“梅姨娘已是不洁之身,那位公子又怎会再要她?这世道,哪有女子选择的余地?就像容姐姐……” 提及容雅,她心中越发悲凉,却又只能缄口不言。 “这世道对女子太不公平,男子三妻四妾,可我们却得三从四德,便是夫君纳了妾,也得欢欢喜喜地迎她进门,想想便觉得委屈。”萧莺愤然道。 萧贞忙道:“莺儿,莫再说这种话,若是让大太太听了去,责罚你事小,恐怕还会连累沈先生。” 沈兰在侯府已两个多月,若萧莺还这般口不择言,大太太定然会觉得是沈兰教导不力。 可萧莺还是想不透,她看向沈兰,“沈先生便从来没想过这其中的不合理之处吗?” 沈兰听着萧贞与萧莺的对话,亦凝眸思索,“想过,但我又觉得,天地阴阳自有其规律,男女各司其职,天下才能太平。” “如此,女子岂不是太委屈了?为何是委屈女子,不是委屈男子呢?”萧莺依旧问。 沈兰说不明白。 她甚至觉得萧莺说的有道理。 未等沈兰说话,萧贞已驳了她,“难道让女子治理天下出阵杀敌,男子在家相妻教女?” “这又有何不可?”萧莺自不怕征战沙场。 “若是战场之上,女子来了葵水怎么办?” 萧莺被问住了。 萧贞笑了,又问,“若女子当政,怀孕了怎么办?难道十个月不理政事?” 萧莺叹息起来,“为何天地造物要让女子怀孕呢?” “若是让男子怀孕,你我也皆为深闺之中的男子罢了。天尊地卑,男尊女卑,女尊男卑,都要有一方委屈。天地造物如此,我们只当顺从才是。”这些年来,萧贞第一次觉得自己说服了萧莺。 但萧莺却并非如战败方一般颓然,只是神色迷茫,“我不明白,我还是不明白。” 萧莺不明白,沈兰也不明白,年岁最小的萧怜更不明白,只有萧贞好似大彻大悟了一般。 萧贞越发坚定自己是对的。 果然如萧贞所说,大太太私下请了梅姨娘的爹娘来到侯府,与他们说了一番利害。 “梅姨娘如今已是瑞儿的人了,便是出了侯府,又如何去寻别的人家?如今在侯府也不算辱没了她,这是一千两银子和西城一座宅子的地契,算作侯府给你们梅家的补偿,日后你们可以定居在上京,晚些我让人再备一份礼单给你们送去,让瑞儿正式纳梅姨娘为良妾,若是日后想念女儿,你们也可到侯府来与她见面。” 大太太的话让梅母梅父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梅母做了决定,“我想见一见绫娘。” “可以。” 大太太派人把梅姨娘叫了来,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厢房单独见面。除非梅姨娘是个傻子,否则她确信她不会走,毕竟她已经是萧瑞的人,还有哪里是比侯府更好的归宿? 见面后,梅母也把大太太的话与梅姨娘又复述了一遍。 梅姨娘沉默了少顷,抬眸与梅母对视,“娘,你想让我留下?” “绫娘,娘知道你心悦许漟,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