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直郡王府乘着马车回府后, 太子和元夕上了轿辇进入内宅,到了长乐院门口,胤礽见元夕迟迟不下轿, 掀帘一看, 穿着杏色绣蓝色绣球花旗装的女子正歪在轿子内壁酣睡着,面颊酡红,因为摇晃,乌发上簪着的一根簪子也滑落在身上。
美人醉酒的模样也总是赏心悦目的,胤礽轻笑声, 明明见着她就抿了一口酒, 怎么便醉了。想必是合着其他女眷一起高兴,因此贪杯。
“可能起来?”胤礽见元夕眼神涣散, 再度失笑,伸手从轿中将她抱出。此地都是他的人, 必不会有人乱说出去。
女子就靠在他的肩膀上, 被拥在怀里,抱进房中, 其余宫人看到后皆噤声。何玉柱留在外头, 他会让今日不该传出去的话都锁在每个人的口中。
“去传醒酒汤。”胤礽将元夕轻轻放在床上, 碧儿冬柔忙上前替元夕卸下钗环, 脱去鞋袜和外裳,又盖上锦被, 让她躺得更舒服些。
元夕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看着胤礽, 却腮颊酡红, 眼神涣散, 可见还是不清醒的。
“侧福晋, 可要喝水?”
“不要,我还要喝酒。”元夕此刻处在一个似醉非醉的状态,她意识似乎是清醒的,可就是想说些随心所欲的话。
“酒!酒来!”
太子下巴微抬:“上茶。”
冬柔忙倒了一杯温茶,今日备的是养胃的红茶,竟也轮不到她插手,是胤礽扶起元夕喂她喝的:“来,喝酒。”
元夕乖巧地抿着杯壁,像小动物一般抿茶,砸吧砸吧嘴,像个十足的孩子。胤礽不禁想到她曾说自己是个挣钱的成熟女性,虽然对那时风气不敢苟同,却也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如今他却想笑,这便是所谓的成熟女性?能和谁比心智大小呢。
女子却喝得委屈巴巴:“我没醉,这根本不是酒,这是茶。”
“这是茶酒。”胤礽觉得有些趣致,便哄她再喝茶,“不信你尝尝,看是否有酒味。”
“你果然是在驴我!”
太子第一次听元夕说这样的话,竟还怪可爱的。或许是因为元夕在他跟前太过大胆,所以元夕说什么,他都觉得不会动怒。
碧儿冬柔却吓得不敢作声,胤礽将她们打发下去,常言道酒后吐真言,就不知元夕会吐出什么真言了。
他盘算着该问些什么,便道:“嫁进来觉得日子可好?”
“……不好。”元夕歪头看着他,眼神天真,“一点都不好玩,整日无所事事,和其他女眷说话又想想着怕说错话惹恼人。”
“那便不与她们说话,养只猫儿狗儿不好吗?”
“你果然是在驴我!猫猫都是极具独占欲的,我要是养一只猫,燕来该不黏我了。”
胤礽只觉今日怎么想怎么有趣,他把元夕带出去果然是对的,吃些酒也果然是对的。“既然日子无趣,你想怎么有趣?”
元夕却愁眉苦脸:“我不知道啊。”继而又想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你少唬我,又想串我的话了,你想知道的,我能说的,不是基本都说了嘛。”
“基本?”胤礽其实不大在意这些了,他已经占尽了优势,唯一的对手就是皇父,似乎其他增势的东西,与他而言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不过既然话头到了这儿,他不问似乎又有些傻了:“那还剩什么没说?”
元夕尽管意识不够清醒了,却摇头:“只剩打死都不说的东西了,等……等到什么时候我觉得该说了再说。”
“你就不怕时候晚了,迟了?”
“不怕!”
那想必也不是多重要多紧急的东西。胤礽心下有数,见元夕神色困顿,便将她放在枕头上躺着好生休息。过了会儿醒酒汤好了,他又让碧儿伺候元夕用,他先去前院忙碌。
“侧福晋,喝醒酒汤。”碧儿扶起元夕,见元夕神色困倦,眼神却已经恢复了神采,“侧福晋,您醒酒了?”
“还算清醒吧,方才就是一时酒意上头罢了。”她知道自己酒意浅,便不会喝多。所以哪怕一时酒意上头,却也能靠着自身新陈代谢来清醒。她从不曾真正喝醉过,因为清楚自己不善饮酒,就不会盲目喝醉。
有些话,看着是醉话,却只是借着酒意说出来罢了。
碧儿轻呼一口气:“那就好,方才您在太子跟前,奴婢还怕您说错话了呢。”
“放心吧,我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只是虽然清醒,但脑子确实昏沉得有些不舒服,喝了醒酒汤后,元夕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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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太子嘲笑她酒意浅就不该多饮酒,元夕也笑着敷衍过去。
她当然知道不该多饮酒,免得真的有一日酒后吐真言。这时代的封建皇子,想必也不太能容忍女子心中不以他为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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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夕躺在床上久久不能眠,碧儿夜里起身看主子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