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朗西斯被侍女们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地毯上睡着了。 侍女们不负众望把她又捆回床上。 她这些天病得迷迷瞪瞪,隐约知道新王后已经被选出来,是一个比德米特年长二十四岁的美丽寡妇。 侍女们忙于准备新王后的婚礼,经常忘记给法朗西斯送饭。 但非常走运的是,法朗西斯的母亲被允许来王宫陪伴女儿。 法朗西斯的母亲——弗洛拉女士,是英国人。但她从来不提英国的人和事。 她带来15盎司的热牛奶,这是法朗西斯两天来的第一顿热食。 “你快死了。” 弗洛拉用她干枯冰冷的手指抚摸着法朗西斯的额头,眼睛里并没有对女儿即将离世的悲痛。 她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拥有一头金色的、海藻般浓密的长发,嘴唇甜蜜饱满,珍珠色的小巧耳垂上有两个细细的耳孔,令男人忍不住想要为它挂上珍珠和闪耀的宝石。 但这些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现在苍老、憔悴,因为频繁的生育而身材走样,乳.房下垂,眼睛木讷无神 ,看上去完全不像一个去年刚满三十九岁的女人。 “你不能责怪我和你父亲,因为这条死亡的路是你自己选择。我们很久以前就告诉你,女人不可以看有关科学的书籍。你违背了你的父亲,一个不听话的女孩儿注定不会长寿。” “我每天会给你15盎司的热牛奶和一只糖渍鲜橙,直到你死为止。” 弗洛拉用她沙哑、难听的声音低吟,好像在唱歌,又像在念某种古老的咒语。 法朗西斯吃力地在本子上写:「你一天就给我带15盎司牛奶和一只橙子?!猫都不够吃!」 “你马上就死了,死人不需要吃很多东西。” 弗洛拉面无表情,丝毫不见悲伤。 法朗西斯扔掉羽毛笔,仰面躺在床上。她不想浪费太多精力,想着能多活一会儿总比少活一会儿强。 宫廷御医嘱咐,王后的病不宜见到阳光,因此所有的窗户都被挂上厚重的紫红色窗帘。房间密不透风,只有两只白色蜡烛飘忽不定地闪烁,这让法朗西斯忍不住想起埃及法老的墓穴。 窗外传来丝丝响动,像飞禽的翅膀在拍打玻璃。 一般情况下,弗洛拉不会被这点响声惊动。但今天她却忽然站起来,拉开厚重的丝绒窗帘。 一只猫头鹰正努力地在外面的窗台上站稳,腿上绑着一封信。 弗洛拉愣了半晌,忽然颤抖着把信取下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不是哑炮。” 她在一瞬间焕发出生机,看上去年轻了至少二十岁,眼泪在顺着枯黄的脸颊两侧流下。 “霍格沃茨!霍格沃茨给我写信了!” “是的……我不是个哑炮……本来就是这样……” 她颤抖着拆开信。 然后, 僵住。 亲爱的卡佩小姐: 我们愉快地通知您,您已…… 卡佩小姐…… 法朗西斯·卡佩 许久,弗洛拉缓慢地抬起头,祖母绿的眼睛深深凝视着法朗西斯。 她拿着信纸,慢慢坐在女儿的病床旁边。 “亲爱的,你知道吗?你是一名巫师。” “一名真正的巫师。” “今年九月,你会去霍格沃茨读书。” 她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柔软和动听,尤其是提到“霍格沃茨”几个字的时候,她脸上简直露出一种堪称神圣的光芒。 “但——” 弗洛拉顿了顿,拿着信纸的手忽然攥紧。 “你父亲是一个麻瓜,我是一个哑炮,你怎么能是一名巫师?” “你怎么敢是一名巫师?” 法朗西斯无法回答弗洛拉的问题,一来她的纸和笔刚刚被扔在地上,二来她并不能完全听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弗洛拉再次轻柔地抚摸着法朗西斯的长发,讲话的声音很轻,好像在唱摇篮曲。 “法朗西斯,你的生命今天就要结束了。而我,会拿着霍格沃茨的通知书去上学,我会是斯莱特林正式的学生,而不是成为一名管理员。” 说完,她伸出枯瘦的双手,紧紧攥住法朗西斯的脖子。 杀死法朗西斯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她自打出生以来就患有怪病,因此身体不是十分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