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雷霆已经彻底侵扰了这片土地。 戴着长笠的少年无法从中看到熟悉的景象。与那回忆相称的,只有炉心在不停歇地开工,于是他坐在无人知的树枝上,静静地看着一切。 没有人会发现他,除了一个人。 来人的状态看似正常,走动和拔剑的姿势都与往日没有区别。 但是…… 散兵将视线调转到下方,那支长剑已经对准他。属于人的唇角依旧是微微勾起的状态,可剑的气势却明白显出“勿进”的态度。 有意思。 他想,没有焦距。 而且,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杀意浇灌了她。些许时日不见,她又改变了一些,他…… “看起来你过得不是很好。”散兵开口,是他自己也惊讶的柔和,“眼睛出现了问题?我感受到雷的气息……照这么说,这次你要换的是雷。” “嗯,顺序是这样的,神之心……你还不知道神之心在哪吧?给你一个忠告,稻妻的情况还是我比较清楚。” 少年的腿在树枝中晃动,他取下长长的斗笠挂在一旁,轻忽地说,“踏鞴砂、踏鞴砂……熟悉的地名。” 熟悉的,起始的地方。 “您似乎并不喜欢这里。” 沉默了会,你说到。 散兵入踏鞴砂是在几日前,风的力量从那时起就一直监控着,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你曾感知到他在某个遗弃的残垣处停留许久,除此之外,他去过山涧,去过树梢,去过小小的神龛,古旧的系着注连绳的树。 可他没有来军所,于是你也没主动露面。 除了今日,他晃到了炉心附近。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你应该可以理解,看到与久远与记忆不相符的东西,那种一瞬间怅然又恨不得毁掉、眼不见心不烦的感觉……” 散兵道,语气一转,“算了,剖析自我并不会改变什么。稻妻……女皇给你下达的命令……?神之心是女士那边的,和你可没关系。” “那六席大人是来做什么?” 你反问。 后者干脆道,“邪眼工厂啊。推广和实验都变成了我的任务,每天都很无聊。” 散兵的态度实在是太正常、太平静了。没有虚伪的表象似的乖张语气,没有气急败坏的嘲讽,没有愤怒与愤恨,没有无望与哀求。 他就像失去了那些东西一样地淡漠地说着话,你注视着黑暗,心里却不可遏制地泛上点难言的古怪: “女皇只求对稻妻的子民赐予更为公正的爱与恩惠。于我而言,幕府如此腐朽,更大的可能是扶持一个新势力上位,然后与之签订契约。” “是你的做法。” 散兵应该是跳了下来,你听到空气的流动,木屐上穗结细小的破空声,“似乎很难。” “只要没有雷神插手。” “那我帮你。”他说。 “……” 耳畔的气息依旧是雷电轰鸣后,残存的细微刺痛。你下意识地偏偏头,于感知的人形物体的缄默中,将手指按在剑柄上。 散兵无趣地转移开眼神,他说,“前期的目标都是神之心,我又不需要多做什么。帮忙也是投资。还是你觉得你会比我更清楚幕府那一堆文官的构成?” “家族,扈从,神社,阴阳寮,浪人,巫女,僧侣,武士,平民,鬼族,妖怪,付丧神,混血,遗民……这个国家混杂了诸多身份本身代表的东西。 当日我说最了解里面恶心的东西有什么,并非大话。你可能难以想象喜欢狎/玩小姓的高官会管着学堂进出的通道,外界引入的新技术固封在几个老顽固的手里,卖官的开阖……” “嗯?哪个人可以卖官?” 你打断他。 稻妻的情况你不了解吗? 你当然了解,这里面甚至还有愚人众所为。 然而那些都不需要过分地去关注。 稻妻,对你(们)来说,只是个等待人玩弄的国度而已。 “……哈。” 迟疑了会,散兵慢慢地笑了。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反复地捏合分开,指甲若有若无地划过掌心。 他欣赏着一瞬间停顿时脑海蔓延上的空白,那应该是能够阻挡如浪潮般袭扰他心绪的回忆的东西,就像一道闪电。 “评定所,松川家三子,松川和代。*” 散兵的答案说得毫不迟疑,你也相信他的情报。在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