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怜惜,秋日风寒,她哆嗦着嘴唇,道:“三小姐,夫人喊你去,是为了去给老夫人侍疾一事,还未定人选,去钱塘的路途遥远,你可不要答应呀。” 姚溪是夫人陪嫁丫鬟的女儿,从小跟到大,她的话有几分重量,张长清心底就有几分数,话里话外就是说,这个侍疾的人定然不能是三小姐。 张长清心领神会对她甜笑,说谢谢姚溪姐姐。 再无言,到了前堂,姚溪给张长清指了指椅子就退下了,她打眼一看,这一大家子人都落座,吃瓜子的喝茶的,扶额头疼的,还有捏着帕子哭的。 张长清挨个行礼,最后立在李氏身前,虚弱的妇人端过一茶盏,呷几口茶水,说:“这么冷的天让你过来,也累了吧,落座吧。” 屋里一片寂静,张长清应下,坐在自家二姐姐张妙梅后面那把椅子上,她坐下捂着嘴巴咳嗽几声,张妙梅转过头塞给她一把瓜子。 张长清:“……唉,”她叹口气,又塞给浅鱼,一把瓜子传了三个人。 “诸位既然到了,那我便说了,老夫人病重,缺儿女侍疾,今日夜里,赵嬷嬷来的时候,都是哭着来的,我这心都碎了,”李氏落泪,说几句话累得气喘吁吁。 堂前无一人所言,都是叹气声,张长清眼睛瞟了一眼姚溪,扬起脸大声说:“不如让长清去吧,都说是儿女侍疾,两位叔叔都忙不开,姑姑在宫中,爹在打仗不能捣乱他心,大姐姐要管家,娘和吴姨娘都身弱,二姐姐要在娘榻前侍疾,只有我是最合适不过的。” 针掉在地上都能发出声音的屋里,张长清笑意盈盈道:“娘,唯有长清可一去,等再过两月,下了雪又结了冰,就难走了。” 李氏瞪大眼睛,哽咽道:“你是幺子,才八岁,娘怎么放心的下,大不了娘去。” 姚溪在李氏身后一个劲给张长清使眼色,某人装作没看见,扫过一众视线,说:“娘娘说,我比大姐姐都要稳重,岁数小是小,但能为家中出份力,我是愿意的。” 李氏面色惨白,哆嗦着说:“你拿娘娘压我。” 娘娘是徐皇后,永乐二年夏,张长清随李氏进宫,见到美得不可一世的徐皇后,她坐高位上,明艳又动人。 张长清低下头,开始想方设法博得这位皇后的目光,可谓用尽心思。徐皇后看到的张长清,是深沉少语寡言的,她想知道这个孩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就问她读过什么书。 张长清急得要哭了出来,徐皇后让她慢点说不着急,她想了半天,说自己读了四书五经,喜好佛经。 徐皇后又问她多少岁,她就如实回答。 庚辰年九月二九巳时生人,今年五岁,皇后没有太多的惊叹,把张长清留在了身边,让她跟着读书听教诲。 起初,徐皇后认为读些书即可,但逐渐她发现张长清不拘束于书中,读得不止四书五经那么简单,像一只脱缰的野狗,直到她去年因病逝世,张长清都是一直听她教诲,像对待亲女一样。 佛珠也是皇后赠与的,她一直戴在身上。 张长清不再讲话,低着头,她像是回到了徐皇后离开那般寂静,像一尊安静的玉像,没有一点活人的生气。 张妙梅感受到她的难过,抽出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传递温暖,更小声安慰:“都过去了。” 当姐姐自然知道妹妹心里思念的人,先下都看着,只能安慰一番。 李氏面色一凝,垂下眼睫,道:“好,明日晌午启程,路程不能耽搁。” 管家的大姐姐张妙华心思缜密,轻咳出声:“娘,钱塘的路途不好走,三妹妹体弱,我多给她准些衣裳。” 张妙梅笑眯眯地说:“小三喜欢吃的糕点,二姐多给你备些,以免你想家了,”顺便又往张长清手中塞了一个柿子,带霜的一看就好吃。 那边正襟危坐的两位叔叔软下腰,放缓了声音叹口气,嫂子还是嫂子,即使管家的不是她了,也是不容懈怠的,他们两人握住手,连连说好,说家中和睦,只有这个时候,两人是最团结的。 张长清看了一眼李氏,默默低下头,她也哭不住来,只想溜出英国公府到街上走一走,在这一方小宅地,就像一只四方盒子困住喉咙一样。 赵姨娘突然猛喝一口茶,道:“哎哟,莫不是要溜出去……去钱塘的路途遥远,恐不能平安到达,不如不去了吧,”一开口,就是正宗的碧螺春。 她自顾自说着,发觉其他人面上凝重,一时语塞,空气微不可察得静待两秒,张长清撇头留给赵姨娘侧脸,光是这个侧脸就吓得她不敢再说什么,只顾哭泣喊她也是为了三姑娘好。 张长清也喝了口茶,拿袖子摸摸眼角莫须有的泪,勉强笑笑,道:“姨娘,我会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