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表面的观测又看不出来异常。
主要是现在没有时间仔细考虑这个问题。
“卡洛恩,还有那个…‘无光之门’怎么办?”希兰稍稍侧头看了一眼‘此门’后变幻着引人入胜的光芒的路径,又飞快地别过脸去。
“也别管它了,我们还有更大的麻烦。”拿着礼帽的范宁站起身,神色严峻地望向另一面墙壁上的窗外。
此前瓦修斯口中的“还剩三分钟”,现在恐怕只有一分钟了。
一分钟,能做什么?
这位调查员之前也说了,没有那件礼器的共振与庇护,单纯依靠自身找到与现实时空的灵感共鸣点,基本不可能实现。
而现在的时间短到连继续探索或思考都没法进行。
难道说自己费尽灵感和心智将瓦修斯留在了这里,但己方也只是晚几分钟步入后尘而已?
范宁面带忧色地踏前几步,站到窗前,眺望着拂晓前的高处风景。
原本浓得化不开的黑雾已显颓势,在接近天际线的扁平椭状那一带,夜色的前沿已逐步让位于铁锈般的赭红,再往下是突兀的一抹细长的白色,就像新生未知事物即将刺穿皮囊前的暴烈光芒。
他的眼神落在了比天际线稍近,又比小镇和原野稍远之处。
视野所见是一段看不到起止的“之”字形铁轨,就像大地上深褐色的肌理,一列通体漆黑,窗户透着隐约光芒的蒸汽火车静静地卧在其上,正是己方众人乘坐的那辆开往圣塔兰堡的列车。
范宁忍不住顺着火车头的方向,看向此前自己下车的1号车厢阶梯。
我现在站的地方是…
一股明悟似电流般从他大脑中掠过,与之一并而来的,还有一些自己经历的画面片段。
…笔尖从墨水中提起,落于谱纸低音谱号旁,三个降号被逐个画出。
…“我选择c小调,以此致敬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自己曾在心中如此呐喊。
…飞驰的钢笔,奔腾的灵感,一张张被撕碎的废稿如雪花般飘洒。
…那个房间内忽明忽暗的煤气灯光,阴影摇曳的物件。
…“它脱胎于溯源之旅的冲动和设想,于此时萌芽,与此地诞生,这是历史。”
他终于知道自己之前刚刚进入这个挂满玩偶的房间时,另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这里就是…“果戈里了不起大酒店”自己曾居住过的那间客房!
虽然他还没完全想明白,为什么这个地下建筑与特纳美术馆暗门存在联系,为什么只有颜色不同,其余元素都对应地像镜像般精确,但有一点他已经确认——
“隐灯”造成的错误时空“瓦茨奈小镇”,就是对应于现实中那日自己驾车带着希兰和琼造访过的果戈里小城!
三人花了整整一个周末,两天半的时间都没有寻到它,没想到实际上就是三人造访的第一站!
找到与现实时空对应的灵感共鸣点极难?但这个对应之地,是自己那首作品问世之处。
低沉而势如破竹的“诘问动机”在自己脑海中鸣响。
拂晓前的最后三十秒。
惨白房间中,范宁身体周围的窗框、雕塑、墙壁的纹理、空气中的一切,只要是离自己身形不远的那一层,都开始如波纹般荡漾起来。
他仍然伫立在窗前眺望着,之前一团又一团的事件迷雾,全部变得清晰可见。、
没想到被吓了两次的“注视感”,竟然是两处不同时空的自我对视。
那夜在酒店客房,因灵感过高看到的铁轨上的眼睛,就是自己本人的目光!
——就是自己站在故障列车的1号车厢门口,望向远方小镇灯火处的目光,望向此刻自己所站之处的目光。
那夜自己看到的是未来自己的凝视?也不能这样说。它们并不具备经验上一致的重合时间段,只存在神秘学范畴的纠缠与对应关系。
拂晓前的最后十秒,他对“秘史纠缠律”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卡洛恩…”“范宁先生…”几人看到范宁身边呈漩涡状的事物剪影,联系起之前瓦修斯的人间蒸发,全部吓得脸色煞白,但最先作出反应的是希兰,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挨着站到了范宁的旁边。
也许被隐秘化之后是到另一个未知的虚无世界呢?当站稳脚跟后,她反而安心了起来。
琼和罗伊也紧随其后想到了这一点,如果被隐秘化后是陷入另外一处不可言说之地,能同时蒸发总比单独留在这个不上不下的错误时空要好,这样还存在互相照应的可能。
“呜!——”蒸汽火车的汽笛声突然响起。
火车?又是火车声…
范宁望向铁轨,只见另一辆通体乌黑,带着刺眼车灯的列车从远方疾驰而来,似乎一个呼吸后就要和原来的列车相撞了。
幽灵火车…果戈里小镇的幽灵火车事件…跳车探查后跟着一同消失的人…被认为是癔症的不存在的史密斯夫妇小儿子…
酒店当夜睡眠中的梦境…醒后的清晨…
幽灵火车?...原来如此,连接现实世界与“隐灯”作用下的错误时空的媒介而已。
范宁持起了指挥棒“旧日”,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