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合奏!
小节完全对应!!
如果还不算绝奇,后面他们又听到,在某处6/8拍的进行中,竟然突然插入了一小节的9/8拍,然后又回到原样,完全打破了乐曲稳定的节拍律动。
再一处,先是12/8节拍进行,突然圆号与长笛演奏的主题变换为4/4拍,乐队全体又马上变为6/8拍,最后铜管、打击乐与中音双簧管4/4拍再回去,可是弦乐又成了12/8拍…
听众只觉得大海的律动听起来好奇妙,可这些音乐专业人士,此刻满脸都写着“发生了什么?”。
这他妈的又是些什么玩法?
就连那两三位来观演的大师都张大了嘴巴。
“大海好像是这样无常的,但凡是真实的大海,就不可能和古典油画中一样规整地律动…可是,这节奏到底怎么回事?它的谱面到底长什么样?到底是我听错了还是?…这该怎么指挥乐队去演啊?”
“归根到底是我见识少了?”
皇家音院交响乐团的首席指挥阿多尼斯,此刻正在怀疑人生,他认为自己有可能是个土鳖,尽管这听起来似无稽之谈…
实际上在前世就对《大海》作过分析的范宁知道,前者那种复节奏的对位,在现代指挥法中是借助“赫米奥拉原理”实现的。
它的萌芽形态在巴赫时期的舞曲作品中就有过探索,只要找到拍点提示的公约数,配合特别的科学手法,加上一支足够专业的乐队就可以实现。
而后者节奏转换的指挥法,也是通过时值与比例关系的过渡提示实现的,可以看成转调手法中的共同和弦,不然光靠灵感去协调演示,恐怕有点费劲。
范宁心中十分了然,印象主义的音乐语言与结构更加模糊与抽象,节奏听感的游移性较强,但演绎时并不能因此而显得暧昧模糊。
因为这种效果全是音乐家故意精心设计出来的!一个拍点不对就会完蛋。
正所谓“听众可以因律动恍惚,你不可以”。
他在上德彪西作品的钢琴课时,教授就极其严肃地强调过,“德彪西的节奏思路比古典主义还要严格,你把他谱面上指示的节奏全部精确做出,印象主义的律动就出来了。”那首自己曾认为弹得“飘逸出尘”的《月光》,被老教授批得一无是处,全部推倒重来。
尤其现在自己是指挥,动作游移是对乐手不负责任的行为,更应该目的明确、语意清晰。
当然,时间紧迫,他承认确实有点速成了,还是归功于用启明教堂给骨干成员们开小灶的结果。
晶莹剔透的竖琴伴奏之下,双簧管和弦乐混合奏出第二主题,海水温顺的面容中时不时露出狰狞的预示。
展开段出现了一段非常平静的旋律,中音双簧管(英国管)的吹奏展现出忧伤彷徨的情调。
最后主题以低沉舒缓的姿态再现,结束处不只竖琴伴奏,圆号的强力吹奏,小号的上行旋律齐齐加入,拂晓降临,光辉夺目,湛蓝的大海衬托着摇曳的金光。
第二首,标题指示为《海浪的嬉戏》。
听众情绪已经彻底入戏,范宁带着一丝自信的鼓励,指示乐队奏出一个看似宁静却隐藏着不安因素的引子。
很快,乐队激进的上行下行和弦交错进行,中音双簧管吹出朦胧的第一主题,这是浪花们开始嬉戏的形象。
在竖琴的伴奏声中,圆号用朦胧音色吹出平行增三和弦,弦乐与木管交替演奏下行音调,形成强烈反差和对比,大海的远近虚实、静动喜怒尽收眼底。
“大胆地多用木管与竖琴演奏独立的声部,而非使其作为陪衬…”
“谨慎使用小号长号,它们容易戳破色彩的神秘感…”
“一切铜管在必要的时候都可以用弱音器或阻塞音奏法…”
“长笛的低音区是个表现痛苦与忧郁的好东西…”
“大管和中音双簧管这两种乐器,配合弦乐或圆号融合色彩有奇效…”
印象主义音乐的配器,与印象主义画作的色彩同为灵魂要素,洛桑小姐特意带了个小笔记本,此刻她紧咬嘴唇,认真而飞速地记录着自己的聆听心得。
这位让人又爱又敬的范宁先生,他属实是把印象主义给玩明白了!
在台上范宁的引导下,千变万化的配器形态接连展示:长笛和小提琴的协同演奏、双簧管的第二主题颤音、木管组以顽固的降A音合奏强调着增二度音程,然后又是双簧管与英国管平行吹奏空洞的和弦…
一个又一个声部如浪花般交织、缠绕,其音乐瞬间几乎完全无法捕捉,只能把握一个卷起的叠加形态。它借不断的轮流来延续,看似要溃解消失,又不断再度涌现。
最后一首,《风和海的对话》。
不安的定音鼓滚奏,低沉弦乐组的合流,展开了大海和狂风的对话。
听众们被卷入了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闪电、巨浪、呜咽、阵阵骚乱的潮声,小号在呐喊,势均力敌的对抗者们在咆哮,错综复杂的主题发展,波澜壮阔的奇异画面把音乐逐渐推向高潮。
终于,降D大调温柔而清澈的主和弦降临,金色阳光透出乌云,此刻的大海既不似第一乐章带着压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