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两个当值的宫女在廊里谈话。
“可不是!”一名宫女说:“这后宫像禧妃娘娘那样待人宽和的主,可不多。钟粹宫的差最好当,我可不想因为里头那位,叫娘娘惹上麻烦!”
“当主子的遇了难,我们这群做奴婢的也会跟着倒霉!如今这日子舒坦,我可不想夹着尾巴过日子!”
另一名宫女听了,突然嬉笑调侃起来,“你是不想夹着尾巴过日子,里头那位可要好好学学怎么夹住自己的尾巴!”
两人对视大笑起来,笑声透出窗棂传到了屋内。
屋内的人趴在床上面色惨白,冷汗不断的落在被褥上。
只听,外头那两个贱婢,还在你来我往的消遣,甚至还敢胆大包天的讥讽与她。
外头的人继续了起来:“宫外来的就是没有规矩!仗着自己从小侍奉主子,动不动就摆谱,不过是比我们多伺候了主子几年,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子的好姐妹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哎呀,你这话不对,你瞧瞧人小蝶姐姐就很好啊,对人友善,说话也不像她那么难听,最重要的是摆的正自己的位置!
你听说了没有,今日长春宫都传出来了,里头那位自诩来生要跟主子做姐妹!”
说到此,两人憋不住的放声大笑,故意在璎珞的房前逗留,连声音都拔高了好几个度。
“她可真敢想啊,跟主子做姐妹?她算哪根葱啊!”
宫女嗤之以鼻:“主子虽说不是什么世家出身,但好歹也是个千金小姐,她就是个街头讨饭的小乞丐,被主子心好捡回了家,还敢大言不惭的跟主子攀亲带故?我要是主子,得恶心的半个月吃不下饭!”
另一人接:“别说是主子了,就是今日的沁嫔娘娘也得呕血!郡主娘娘出身,竟被一个宫女给叫板了!说出去多没有面子!
要不是与我们主子交好,早把她拖出去乱棍打死了!也不知道她这脑子是怎么想的,沁嫔是主子,她是奴才,也真敢说啊!”
一人冷哼,“她当然敢啦,仗着主子仁慈宠她呗!”那宫女抱着胸下巴指了指房门,“你看主子对她多好,挨了板子,不光让医女来看瞧,还免了她这几日的当值,让她安心养伤,就这消遣的日子,哪家的宫女有这么好福气?”
“日子这么舒服还嫌七嫌八的,到处找人晦气!有主子病,没主子福!”
“走了走了,等会听见了该出来找我们麻烦了。”
外头,脚步声急促,渐渐远去。
这群贱人!
璎珞趴在床上,双手咚咚敲了被褥几下,却牵动了伤口,痛得她脸色发青。
旁人说什么她都可以不在乎,但有‘主子病,没主子福’这句话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
她筹谋多年,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
她是个小乞丐没错,但她也是个聪明的小乞丐!知道问谁讨饭不会挨打,她故意把自己折腾成那样倒在郝府门口,为的又岂会是区区的一口饭?
她要的自始至终都是郝家的家业尽入其手!
璎珞动了动身子,后背皮开肉绽的痛让她疼得面目扭曲,同时也在提醒她,她的计划,得赶紧进行了。
她的手紧紧地拽着被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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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粹宫正殿内,郝雨还未就寝。
文鸢推门走了进来,对着人微微福身:“主子,话已经传过去了。”
“好。”
“还有主子,巧月的事查清楚了。巧月因偷窃的罪名被荣答应扭送回了内务府,内务府杖责时,巧月没扛住死了。”
对镜梳发的人微微一怔,片刻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文鸢接了下去,“这是对外的说法,实则是巧月气不过荣答应屡屡克扣月俸,想要去皇后哪儿告她,被荣答应发现后以偷窃的名义送到了内务府,买通杖责太监把人给打死了。”
“克扣俸禄?”这点郝雨倒是没有想到,“怎么?右偏殿的很缺钱吗?她不是一直视金钱如粪土吗?”
郝雨到现在都还记得,她刚出冷宫那会儿给各宫都送了银子,就荣答应一副威武不屈,不受金钱所扰的模样,非得把银子送还给她。
“她不是向来安贫乐道的吗?怎么会为了银子这等俗务烦忧?还动了克扣宫人月俸的心思。”
郝雨冷笑一声,“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儿一旦传开不光是她的脸,就连皇后的脸都要一并丢尽。”
文鸢点头,“没错,所以荣答应下了死令,让她殿中的宫人相互监督,谁要是发现有人动了不安分的心思,状告一次,得一两银子。”
“右偏殿的宫人被罚的苦不堪言,却真无一人敢出面告她,依奴婢看,若非是被逼至绝路,是不会有人会出面揭穿她的。”
郝雨唇边裹着冷意,“她只是个答应,自己的月俸都有限,手底下的宫人就更少了,禁不住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克扣,这件事爆发是早晚的事,除非像除掉巧月那样把人除掉。”
“巧月这丫头……”
郝雨算算她死的当口,应当是她刚刚在假死的那段日子,巧月投告无门,才被荣答应设计害死。
若她当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