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诗人元稹曾经在查访之下,写下一篇著名的《同州奏均田状》,描述的就是均田制崩坏的场景。
在他的描述中,“豪富兼并,广占阡陌,十分田地,才税二三。致使穷独逋亡,赋税不办”。而均田制崩坏的开始并不是从中唐,而是从开元年间就愈演愈烈了。
“行了行了,那是你们乡下的事情,我只是个人牙子,管不到你们的事情。”
人牙子不耐烦地伸手,打住老农的话头。
“我呢,为人最是心善,受你之托给你女儿找了一个富贵的地方,你女儿过去吃穿不愁,绫罗绸缎享用不尽,岂不美哉?”
“怎么可能有这种好事?你莫骗我,无非是卖给大户人家做婢女使用。”老农压根儿就不信他这话,粗糙的双手放在桌子上,试图压制住那不由自主的颤抖。
“哎,要不说我心善呢,”人牙子站起身拍拍光鲜的衣袍,走到他身边语重心长地说道:“不是去做婢子让人打骂,也不是给人做小,你这闺女可真是有福之人,我已经和那头说好了,过去是给人做正房夫人!”
“正房夫人?”老农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人牙子半天,却又摇头,“我是不信,哪家富贵人家会要一个乡下来的粗使丫头做正房夫人的,你莫骗我。”
“哎呀呀,我一说呀,准保你打心眼儿里乐意。”人牙子伸手按在老农的肩膀,“一位在宫里当差的,渤海郡公,骠骑大将军高力士的干儿子,内射生使程元振!”
声音如同惊雷在老农耳边炸响,他一个激灵抬起头,震惊地看着人牙子,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也听说过渤海郡公吧?伺候着陛下和贵妃娘娘,红的不得了哇,就连杨国舅也要敬他三分。”人牙子继续加着温忽悠那老农,“你想想看,这样的人物,他的干儿子,那能错得了?听说啊人家家里数不尽的金山银山,若是你那丫头得宠,就从人家手里漏下来的,都够你一辈子受用不尽呢!”
“这孩子,她给内侍做婆姨,我怎么对得起女儿呢……”老农双手掩面,悲声说道。
“卖女儿,无论你怎么卖都是对不起,还不如卖给程公公呢。”人牙子语重心长地劝道,“再说了,你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你家里那活不下去的三个丫头想啊!”
“从古至今,哪有……”老农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他面色凄苦,最终只能化为一声叹息,恨恨地拍在自己的大腿上。
尉迟恭听到这里,已是听不下去了,他虎目圆睁看着那人牙子,低声对李世民说道:“老爷?”
李世民伸手按住他,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唉!”哪怕出尘如李白,都忍不住一声叹息,更别说杜甫了,他的两只手攥得死死的,骨节直发白。
最终,杜甫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老农目光闪动,心里在天人交战着,嘴唇也因为内心的不平静而剧烈地颤动。
“给句痛快话,行还是不行!”人牙子最后加着温:“你还犹豫什么呢?你想想,人也是高门大户,你姑娘嫁过去还怕吃亏不成?”
“他……”老农的目光忽明忽暗,犹豫半晌才最终下决心问道:“他就给,给十贯钱?”
“嘿,不是我说你,你这辈子见过十贯钱长什么样?”人牙子走到李清跟前儿,伸手指指那老农,对李清这一桌的人说道:“不是我说,在乡下,十斤麦子就能换一个孩子,他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又来和我拿乔?我能给他牵线到长安城里,已经是看他家里还要养三个女儿可怜他的,你看看这泥腿子,还不知好赖了嘿!”
听到这话,老农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跺脚冲向客栈外面。
“哎,你干什么?回来!”人牙子连忙喊道。
“我……”老农站住身,哀戚地转身道:“我得回家,和我大姑娘商量商量……”
“我可告诉你啊,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人牙子快速地说道。
老农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声复杂的“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栈。
“跟这乡下人做点生意别提多费劲,磨磨蹭蹭的,一点都不爽利。”
人牙子冲着老农的背影啐了一口。
李世民看了一眼尉迟恭,示意他不要冲动,随后他转向人牙子,摇头道:“这乡下是怎么了,怎么闹得卖儿卖女的?”
“说的是,要不怎么说,是条狗他也得托生在长安城呢?“人牙子立刻附和了李世民一句。
“常言说得好,这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今儿一看果然不假。”李世民拿起桌上茶盏呷了一口。
人牙子听了这话,有点不太高兴。但一看李世民的穿着和气质,便知道他定然是惹不起的大贵人,再加上一旁那简直如天上太岁神一般的尉迟恭,他的火气也立刻就熄了,只能陪笑着说道:“嗨,您这话不能这么说,我也是中间牵线搭桥,挣口饭吃,他我也不容易啊。”
“你且说说,这乡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世民不置可否地请哼一声,向她提出问题。
“嗨,还能是怎么回事?”人牙子搬着椅子坐在一旁,陪着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