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林苏伪装的王金宇到了监察司门前。
至少,在看门人眼中,绝对不可能知道,面前这个三品大员,会是刚刚从监察司离职的林苏。
林苏进了监察司的门,耳边传来激烈的议论纷纷……
议的正是他!
大家听说了吗?那个搅屎棍刚刚去了中书省,接到了中书任命。???.BiQuPai.
啊?新职是什么?
哈哈,一个知府!
中州南山府的知府!
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兴奋了。
往日在司里耀武扬威的人,被贬出京城当了一个小小知府?那太好了,兄弟们哪天去南山府监察他,让他也尝尝被人监察的滋味。
有人立刻就接口了:还别说,有你这想法的人多的是,大家是没注意到,陈大人刚才意气风发,简直恨不得今天就启程,去南山府公干……
唯有一人脸色铁青,他是李致远。
他的长随张老二脸色也很不好看,低声道:“大人,林大人这一走,他们都高兴了。”
李致远冷冷转身:“小人!”
只有两个字,却是落地如山。
张老二凑近了些:“大人,听说陈东点名要李三做他的长随,报复的架势都不加掩饰了,李三很惶恐,今天都不敢过来。要不,大人你将李三抢先要了吧,整个监察司,恐怕也只有大人你能善待于他。”
这倒也是事实!
林苏在监察司里虽然没上几天班,但存在感还是蛮强的,连带他的那个长随,也成了长随中的另类——随手几百两银子的作派,虽然让人羡慕,却也让人忌恨啊。林苏在的时候,这长随就是他的人,没有人敢动他,而如今,林苏一走,长随也是他人报复对象,林苏给了他再多银子,那些主官分分钟也能给他掏空。
陈东点名要李三,就非常可疑。
李致远在官场之中混久了,早已知道官场中的种种丑恶,听张老二这么一说,他也有些动心,但是,转念一想:“那你呢?你就不怕被别的主官针对?”
象他这样的级别,只能配一个长随。
他如果要了李三,张老二就会被分配到其他主官名下。
李三会被人针对,张老二就不会么?
张老二道:“大人无需担心,小人目前尚未婚配,也没个家,就算被人针对,也承受得起,而李三不一样,他有家有室,还刚刚添了个儿子,无论什么样的打压他都承受不起。”
李致远久久地望着张老二,对长随这个群体有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认知。
他们不会知道,刚刚那个三品官员从他们门前经过,听到了他们自以为没有人能听到的话……
林苏一路行去,感受着人走茶凉的滋味。
一个人在一个单位好歹呆了一段时间,离去之后,几乎所有人都鼓掌叫好,这滋味实在算不得很好。
幸好还有李致远,还有张老二,还有李三!
虽然他们毫无存在感,甚至是监察司的底层,但是,在烂泥坑中,却也显露独有的色彩……
林苏来到了一间办公室前:“请通报一下,刑部钦正王金宇求见段大人。”
办公室的门打开,段山高从办公桌后面站起。
林苏抢上一步,行礼参见。
段山高满脸笑容,热情迎接,还礼,一番寒暄切入正题:“王大人亲至,必有要事,不知是……”
林苏目光扫过身后之门:“实有要事,说其惊天动地亦不为过。”
段山高脸上的微笑瞬间僵硬,手轻轻一挥,房门关上,嗡地一声轻响,封锁一切。
林苏缓缓道:“段大人执命直言之风范,名扬大苍,响彻官场,正因为此,下官方敢将此绝密消息告知大人,也盼大人能为亿万百姓主持公道,为大苍江山社稷正此乾坤!”
深深一鞠躬,神态无限庄严。
段山高双手扶起林苏:“王大人言重,究是何事?但说无妨!”
林苏犹豫良久:“此事还得从丁继业入天牢说起……”
他就此讳讳道来……
丁继业入天牢,并非出天牢时刻意表现的那般沉稳,他其实忐忑不安,王金宇身为刑部钦正,跟丁继业又是昔日同僚,所以跟他就不可避免地有了些交集。两个月前丁继业生日的那一天,他要了一坛酒,喝多了,说了一些事情……
他说到了洛城之盟,也说到了如今的边关战局……
他言,洛城之盟本质上是个交易,是当今陛下与大隅作的交易,大隅入侵,乃是陛下请其入侵,他令周泽弃贺兰城,亦是陛下亲下密旨……
如今所有的大祸要他一人来背锅,他不甘心!
不知何时,段山高脸色沉凝无比,他的身子轻轻颤抖……
但当林苏抬头之时,他的颤抖陡然停止。
林苏道:“下官得知此事,心头实是……如山崩地裂,如今丁继业果然被陛下赐死,下官更是颇受煎熬,此事关乎江山社稷,此事关乎大苍亿万百姓,下官虽不敢言官品无瑕,但圣道熏陶四十八年,为官二十七年,良知本性犹存。终不忍大苍受此天大劫难,遍寻满朝大员,唯有段大人清廉执义,敢为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