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阁下竟是白先生的弟子,失敬失敬!”符羽理所当然地举起来大拇指,心中却道,果真是不要脸,白先生虽在算学院,但对星象、音律、算术、水利和营造之学皆有大成,这些年白先生一心著书立说,自称怕误人子弟,早在十年前,就已经不再教书育人,他倒是有脸搬出白先生来给自己的脸上抹金。
熟料那小子一听这话更不要脸了,侃侃道:“白先生常说,学以致用,在下深以为然。在下就是想试一试,算术到底要如何运用在蹴鞠场上?胜算的把握到底有几成?这也算是学生实践了白先生的学以致用之论。”
符羽感动得差点潸然泪下,冲着江川道,“你看看,我就说嘛,像兄台这样的人,一看就异于常人,早知道如此,咱们还费什么劲?找这位兄台问一问,弹指之间兄台就能给出一个标准答案来,倒是兄台你,反复推演,几番错误,绞尽脑汁,辛苦坏了,这才把答案算出来。”
江川垂下头,外人看来一副深觉惭愧,默然不语的样子。
那小子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了一会,竟道:“废话不多说,在下心中早就有了章法,就算没有这份答案,也能百步穿杨。”
此人真是绝了!符羽和江川同时默了默。
符羽抿着嘴,用胳膊轻轻撞了撞江川:“这道题的答案,其实是江兄解出来的,你们都是算术天才,你们切磋,你们切磋。”
说完做了个请的动作。
江川皱起了眉头,心说,你倒是会给我找麻烦,又在心里默默反省了一下,往后遇到这种事,一定要远离,千万不要给他引火烧身的机会。
那小子怵着符羽,却不把江川放在眼里,朝他抬了抬下巴,人模狗样、恬不知耻地说道:“既然这道算术题是你解的,那你且说说看,这蹴鞠时的速度、高度还有下坠的时机点,到底要如何把控?”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拍了拍自己胸脯,“在下不是不懂,在下心里早有了答案,在下就是想看看,你的答案,跟在下的答案一样不一样?”
符羽笑笑,伸出手臂搭在了江川的肩膀:“江兄,人家都有了答案了,你赶紧好好跟人讲一讲,让白先生的弟子,好好给你指正指正。”
江川往后一躲,振开了肩膀上的那只手,一贯是说话前先毕恭毕敬的施礼:“在下只是小小布衣,何德何能与阁下探讨算学?但是既然要我讲,那我便斗胆讲一讲,可在下实在才疏学浅,需从头讲起……”
符羽马上接话:“对,讲这道算术题,就得先从九章算术说起,接着是会圆术,弧矢算术……”
算学这东西,喜欢的人尤其喜欢,不喜欢的人,一听便觉头昏脑涨,别看那位吹的是天花乱坠,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对算学一窍不通,这会儿光听一个九章算术,就已经一脑门子浆糊,更别说什么会圆术,弧矢算术了……他一句都不想再往下听,再多听一句,恐怕就会露陷,急不可耐地打断道:“运用了哪些算学不必详说,懂的都懂,你只需把在下所问一一作答便可。”
江川犹豫了一下,很是固执地道:“在下才疏学浅,这道题,非得从九章算术说起,才能讲得通透。”
“点鞠在即,我哪有功夫听你啰嗦。”
“可算学讲究的是精准,严谨,不从头说起,在下,很难讲得清楚?”
“休要卖关子,否则……”那小子面色一变。
江川没接话,眼神定定地看着他,毫不让步。
符羽也歪着头看着那小子,心道,这家伙平时横行霸道惯了,忘了自己把柄还在人手上,“啊”了一声,无辜地问:“否则怎样?”
那小子也是豁出去了:“否则你们两个今日在蹴鞠场上买卖答案一事,便会传到院监的耳朵里。”
“那可真是吓死我了。”符羽夸张地瞪大了眼睛,伸出巴掌轻轻拍在了江川的脑门,“江兄,我看你还是好好给人家讲一讲?不然咱们就要遭老罪咯。”
眼瞅着上场的时间就要到了,那小子没功夫在听他扯下去:“少废话,快说。”
“那我就简单给你说一说。”江川不再赘言,蹲在了地上,手指在地上开始写写画画,一边写画嘴里一边念念有词,“这里是风流眼的位置,这个是门神的位置,他就在风流眼的正中心的正前方,而这里,是点鞠大战时的发鞠者所站位置,鞠者将鞠蹴出去的时候,不论鞠飞向的是四个死角中的哪一个角,呈的是弦弧线,这就需要算出鞠蹴出去时的速度,与风流眼死角位的夹角值,并且速度越快,门将反应的速度则相对越慢……”
他语速飞快,手指如笔,笔走龙蛇,看的那小子是眼花缭乱,听的更是云里雾里,最后只听清了一句,“……得到这些答案并不难,难的是分毫不差的发力,才可以把鞠给蹴进风流眼里。”
讲完了江川抬起头,问道:“阁下可听清了?跟你心中所想可有出入?”
“可否……再讲一遍?”
江川是听劝的,让他再讲一遍,他便再讲一遍,可符羽就没什么耐心了,说话间已经耽搁了一会,司宾那边也不知怎么回事,竟也不催促。
他朝司宾看去,司宾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虽然心里火急火燎,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