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琪闻言大喜,他撇下了大同军的军卒,匆匆穿过了代州衙门的二堂。在堂上,早有一位柔弱的青年在等候,青年穿着一身绿袍,顶着官帽,见到了杨琪,赶忙屈身施礼。“下官孙仅,参见杨知州。”孙仅,字邻几。蔡州汝阳县人。孙何弟。兄弟状元。咸平元年,中进士第一名,
杨琪快步向前,扶起孙仅,乐呵呵笑道:“你我乃是同年,就不要拘泥这些虚礼。”孙仅也是一个妙人,听到了杨琪这话,也不客气,直起身,笑问道:“下官连日赶路,粒米未进,不如咱们边吃边聊?”
杨琪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吩咐厨房,准备一桌上好的吃食。”代州府衙内的大厨,是杨琪从军中带过来的,做饭的速度很快。一会儿工夫,一桌上好的酒菜就做好了。
杨琪领着孙仅,坐到了桌前。孙仅向杨琪拱了拱手,也不客气,开始大肆的咀嚼。杨琪一言不发的在一旁自斟自饮,悄无声息的看着孙仅像是饿死鬼一样的吃吃喝喝。孙仅也不顾及杨琪这位上官,他不仅自己吃,还把跟随自己的两位老仆叫进来,一起吃。
孙仅的两位老仆,可没有孙仅这么洒脱。他们见到了杨琪,就像是耗子见了猫一样,低着头,不吃东西也不说话。孙仅吃了许久,把肚皮撑的圆滚滚的,才打了一个饱嗝,感叹道:“好久没吃的这么痛快了。记得上一次吃肉,还是在琼林宴的时候。”
杨琪放下酒杯,笑眯眯道:“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孙仅也算是一县之尊,虽说弄不了十万雪花银,弄他一两万两应该不成问题吧?怎么可能吃不上肉。”
孙仅抄起杨琪眼前的酒壶,连酒杯都不要,对着壶嘴猛吹了一气。然后吧唧了一下嘴,感慨道:“都是一群穷鬼,一个个穷的叮当响。从他们身上榨油,我实在是狠不下那个心。不仅狠不下这个心,还得搭上自己的俸禄。想要打打牙祭,也只能宰一宰你们这些个狗大户。”
杨琪像是一只偷鸡的狐狸一样笑道:“随便吃,随便花,不够尽管跟我要。我可以养你一辈子。”“别!”孙仅连忙摆手,“你杨八姐的这碗饭可不好吃。琼林宴上,喝了你敬的一杯酒,我就被你扔到了边陲小县吃了三年的苦。这要是让你养我一辈子,那我这辈子岂不是都要为你所用了。”
杨琪乐呵呵一笑,道:“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孙仅抱着酒壶又吹了一口,叹气道:“到了县上赴任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你们一个个的都留在了汴京城附近做官,就我一个人被发配到了边陲。这要是没人在里面做手脚才怪。
我赴任的地方,又属代州管辖。这朝廷的官员,想要在代州赴任,要是没有你们杨家点头,怎么可能进得来?”孙仅又吹了一口,然后把酒壶塞给了杨琪。杨琪嫌弃的推开了。孙仅毫不在意,提起酒壶继续喝。
杨琪莞尔一笑,疑问道:“既然你当时看出来了,为何不上一道奏疏,辞官不干呢?孙仅觉得自己有宰相之才,朝廷却委派了他一介小官。所以他不高兴,已经挂印而去了。”
孙仅听到杨琪这话,估计会气的跳脚。孙仅听到了,明显一愣,惊讶道:“苏兄可是状元之才,将来若是没有什么差错的话,位列宰相之位,手到擒来。他居然会嫌弃官小,辞官?”
杨琪感慨道:“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孙仅低声感慨道:“苏兄乃是酒中仙人,淡泊名利也情有可原。我当初之所以没有辞官,是因为,我也想到这边陲之地看看。”
“了解民间疾苦?”孙仅侧目,鄙夷道:“我是想看看,辽人是不是比大宋的人多了个脑袋。”杨琪低声笑道:“看来你对边关的战事很不满。”
孙仅喝光了酒壶里的酒,放下酒壶,沉重道:“国恒大,好战必亡。然,燕云十六州是我大宋北方的屏障,不收回燕云十六州,大宋江山时时刻刻处在水深火热当中。
我就是想看看,辽人是不是比宋人脑袋多。凭什么太祖和今上,三次北伐,都没有收回燕云十六州。”杨琪笑眯眯道:“那你在边陲待了三年,都看出了些什么东西?”孙仅撇了一眼杨琪,毫不顾忌的说道:“边军糜烂,杀良冒功,官逼民反……如此边陲,如何能够抵挡得主辽人?”
杨琪摇头一笑,孙仅现在还是太年轻了。看事情只看到了一些表面的问题。真正的问题,并没有看出来。孙仅见杨琪摇头,下意识追问,“八姐不赞同我的说法?”杨琪笑道:“你说的这些只是表象。真正的问题在于杯酒释兵权和以文御武。”
孙仅瞪大了眼睛,愕然道:“八姐慎言。”杨琪拿过了孙仅手里的空酒壶,递给了身后伺候的仆人,随意的说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孙仅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会儿。他沉吟了许久,才咬了咬牙,道:“愿听八姐详解。”杨琪在天京新城呆那么久,多次听见杨鹏的说法,那简直就是造反的言认,和佘老太君一起听杨鹏的大宋的政治说法,经常听见杨鹏对赵匡胤的言认。
杨琪笑道:“先说说杯酒释兵权,你觉得此事是好是坏?”孙仅当即喊道:“自然是好事,杯酒释兵权,这说明了太祖不是薄情寡义之人。也说明了几位国公们深明大义。从此,大宋便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