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艾丝特单独往前,卡赫抱着乌鸦站在原地,一层触须般卷曲的藤蔓缓缓垂下,它们飞快绞成一团拧紧,完全封闭了那条狭窄的豁口,将握着一团火光继续前进的艾丝特,隔在另一侧。
那火焰是卡赫借给她的,是一件菱形铁片般的封印物,源自很久以前便死掉的一位“纵火家”,虽然力量有限,但是对这里茂盛的“植物”来说,却有异常强悍的克制效果,每位“长官”来“心脏”巡查的时候,都会拿着这件“通行火苗”深入这里。
而原本艾丝特凝聚出的那颗光团,却被留在了卡赫身边,此刻它正因为不稳定而微微变形,闪烁不断的外层荡出柔和的光晕,照亮卡赫仅仅算是俏丽说不上艳美的面容,留下时深时浅的阴影。
直到前方的通路彻底堵死,卡赫脸上还挂着那种颇有兴趣地微笑,只是她的语气很怠惰:“我说,就不能找别的分身来换班吗?这地方待得真难受。”
她一边抱怨,一边将长袍的领口拉低。
伴随着细微的撕裂声,卡赫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长袍下方都是因为半融化而凝结在衣物上的血肉,在淡淡光芒的映照下,伤口里蠕动的虫形被清晰地展示出来,但是它们的环节不再均衡分明,这些蛆虫的形态都出现了大小不一的肿胀,看上去仿佛很快就会爆裂开。
乌鸦从卡赫的怀里飞出来,站到她肩膀上,近距离打量那些时之虫的变化,右侧的黑眼睛眨动了一下:“这具身体的污染情况也这么严重,大概是彻底没救了……如果不是因为卡赫原本就是‘偷盗者’,你甚至活不到今天。”
“我倒是有更好奇的事情,你完全没告诉她?她看上去……好像还把你当分身。”卡赫的声音里有压不住的笑意,她瞥了眼艾丝特经过的地方,那里已经只剩下拥堵的枝杈,上面飞快地结出不知名的红色花卉,又很快枯萎腐烂,化作黏连的细丝。
乌鸦狡黠地眨眨眼,抬起鸟爪冲卡赫的身上一抓:“我为什么要告诉她?”
卡赫身上扭动的半透明蛆虫逐渐恢复肉色,原本半融化的皮肤也飞快自我修复,迅速变得洁白,就连长袍下黏成一片的血迹都消失了。
卡赫揉了揉重新长好的皮肉:“被限制的感觉可真不舒服……”
“如果放任你接入‘唯一性’的介质联系,我担心你会将污染反向传递给我,我们都见识过这些东西隐蔽的传播性。”
卡赫重新理好长袍,现在她脸上的笑容,可比之前真心多了,也不再掩饰那充满冷漠的高傲感:“那肯定是别的分身不中用,关我什么事?反正你总有办法保证自己不受影响的。”
“当然、当然,”乌鸦敷衍地回应着,“那颗‘心脏’的力量窃取得差不多了?”
卡赫听到这个问题,无奈地捏了捏右眼眶:“分散的那部分都成了火花城每年的新人口,他们对于这样的‘传统’没有任何疑问。是啊,这真是个大工程,竟然花了两百年,但是总算将那种力量完全分解掉。不过问题也就在这,污染也因此而失去限制……”
乌鸦抬起头,看着艾丝特留下的那颗光球:“所以我就来了,带着能对这件事负责的家伙。”
“她?她现在也就只是一个‘欺瞒导师’,她又能做什么?你甚至连收集的‘怪物’非凡特性都没给她,我甚至怀疑她能不能活着爬出来。”
乌鸦缓缓眯起眼睛:“你话挺多的,难道是在这里待太久,被那个‘猎人’传染了?”
卡赫却笑容灿烂:“得了吧,这只是‘卡赫’该有的态度,你知道我在想什么的。”
“我当然知道——”
卡赫紧接着将乌鸦的话给说完:“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乌鸦的黑眼睛这才恢复平静:“你以为她将我们留在这里,是因为注意到了你的状况?”
卡赫挑了一下眉头:“难道不是么?”
“卓娅在防备着我,也包括你,即使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真是无情。这么一说,你很抵触‘艾丝特’这个名字?”卡赫摇摇头,“她现在可是到处跟人这样自我介绍,她跟列夫他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乌鸦低笑了两声:“那与你无关,在这之后你就可以离开了,不用再返回这座城市,如你所愿的‘永别’。等到她处理掉最后残留的污染,火花城用不了多久,再过几十年,就会自行从黑暗里消失,这里不会再有‘生命’诞生了。”
几十年,这里真的还会继续存在几十年吗?
但是卡赫没有提及“末日”的事情,沉默片刻,她又侧过头来,看向蹲坐在自己肩上的乌鸦:“艾丝特……卓娅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我不清楚,也不在乎。”
哦,你的心里可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绝对不愿意袖手旁观的,她要是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情是为了完全毁灭这座城市,她怎么可能不在乎?
卡赫微微一笑,没有将心里想的话说出来。
——
艾丝特握着那块菱形的铁片,因为太过用力,手指被硌得生疼。这种举动不会伤到她的手,但是些许疼痛感,这多少能分散一下她不断涣散的注意力。
自从她单独往深处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