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只是想为社稷,为国为民做一些事罢了。
一场省试从春日持续到暮春放榜,再到初夏殿试,才算是真正的结束了厮杀。
殿试算得上是最温和的一场大比了,殿试的名次是基于贡院黄榜上的名次略做调整而来的,这调整完全取决于永安帝的圣意。
说不可预测,其实也是可以预测的,永安帝点选进士,需要考量的绝不仅仅限于学问,准确而言,能走到殿试这一步的,学问都不差,殿试上,学问反而成了最不需要考量的,贡士们的家世背景,人品性格,御前奏对,甚至是长相都成了很重要的部分。
此次殿试的大热贡士,有清河崔氏一人,范阳卢氏一人,荥阳郑氏一人,太原王氏一人,这几人这些年名声鹊起,被誉为大靖朝最负盛名的青年才俊,而他们背后的家族更是不容小觑,哪一个单拉出来都可以撼动朝廷。
此次省试,这几大家族皆有不少士子参加,京城里整日文会诗会不断,更开了赌局押殿试前三是谁,这一场殿试,被文人世子们戏称是神仙打架。
殿试的考卷题目是永安帝亲自拟定的,考卷在发到每个贡士手中的同时,宫外翘首以盼,共襄盛事的落地士子们,也得知了这份题目。
“问帝王之政和帝王之心”
这样的一道题目一出,众人一片哗然,交头接耳起来。
这道题目简直是在难为人,一味的歌功颂德不免有奉承媚上之嫌,而耿直的崇论闳议又怕在圣人面前落得个夸夸其谈的印象,若是行文一团和气又难免言之无物,真的是,太难了。
殿试从辰正一直午正二刻才结束,贡士们从承天门三三两两走出来的时候,每个人的衣裳都被汗水浸透了,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一场殿试比连考三场省试还要难熬。
题目刁钻不说,永安帝时不时的在身旁走上一圈儿,贡士们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唯恐惊了圣驾,保不住自己这颗聪明的脑袋。
殿试的次日午后,大片大片的阳光映照在承天门内的台阶上,汉白玉的石阶折射出流光溢彩的日影,团团簇簇,烈烈而绽。
这一场殿试,共点了一甲三人,是为状元榜眼探花,二甲一百四十人,赐进士出身,三甲一百六十八人,为同进士。
果然如坊间猜测的那般,殿试一甲皆出自那神仙打架的几大世家。
一甲第一名乃是范阳卢氏的卢云谏,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精明强干的时候;
一甲第二名是出自清河崔氏的崔景初,他是一甲之中年纪最轻的,不过二十一二岁,便已经高中榜眼,说一句青年才俊也不为过;
而一甲第三名则是世家里排在最末尾的荥阳郑氏的郑鹤卿,二十四五的俊俏郎君,生的眉目如画,风姿俊朗,单看长相就担得起探花郎的名头。
一甲游街之时,探花郎郑鹤卿险些被大姑娘小媳妇扔的佩囊首饰鲜花险些砸下马,不少高门显贵都抢着要把自己姑娘嫁给他,只可惜他早已妻室,休妻另娶实非君子所为。
而张岩则中了二甲第三名,原本以他的学识才能,中个传胪应当不难,但那几日的牢狱之灾和张娣的事情到底还是影响了他的情绪和发挥,不过二甲第三名也是这些年来陇右道士子中取的最好名次了,在此次陇右道的士子中是一骑绝尘的。
放榜之后,除了人人议论的一甲三人之外,陇右道的贡士们齐齐围住了张岩,他们够不着那些世家大族,更跟一甲那三个人说不上话,但是张岩是和他们一路走出来的,恭维几句拉拉关系还是可以的。
“张兄真是好学问,这回点了二甲第三名,可得请咱们好好的吃一顿了。”
“可不是么,张兄这次谋个好前程,可不能望了咱们这些同乡们。”
“听说平康坊的风荷苑重新开张之后,来了个扬州的歌姬,歌声格外婉转娇媚,张兄,有没有兴趣一起去赏个曲?”
“张兄......”
张岩惦记着张娣的事情,先前去过了一趟京兆府,却没有见到京兆府的少尹,这回他点了进士,怎么着身份上也够了,想着再去求一求那少尹,说不定就能将张娣救出来了。
他实在没有心思应付这些人,可又不能不应付,只好四处拱手,脑子浑然有些跟不上了,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只是下意识的应和着:“好好好,都好,那就晚间,晚间风荷苑到,大家都去,都去啊。”
说完,他忙不迭的走出了承天门,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人。
“这张岩是发财了,居然舍得请咱们去喝花酒?”
“他只要敢请,我就敢去。”
“嘘,你们不知道啊,他妹妹被汉王看上了,进了汉王府做了妾室,还能没银子喝花酒?”
“他妹妹,去,做了汉王的妾!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二叔在赵王府里当差,那日亲眼看到张岩去拍汉王府的门,说要带他妹妹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