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汉王府的哪个方位?”
张娣不假思索道:“是东北角。”
孟岁隔眯了眯眼,汉王府的西北角,外头正是延政门外的甬道。
他倏然睁开双眼,汉王府纵然墙高院深,他一个身负重伤之人想要翻墙出去的确不那么容易,但也并非不可能。
宵小之徒是万万不敢在延政门的守卫眼皮子底下作乱的。
他们翻墙出去,惊动了延政门的守卫,这王府里的宵小之徒心虚之下,怕是也不敢大张旗鼓的追踪捉拿!
想清楚了这些,孟岁隔稳住了心神,开始思量离开这里之后,要怎样摆脱追捕,顺利出城。
内卫司是肯定不能再回去的,他要去玉华山!
天色向晚,暮食送进来后,二人风卷残云一般将本就不多的饭菜吃了个精光。
二人是打算吃到撑的,可这点饭食全吃光也只吃了个半饱而已。
用完了饭,二人既有默契的闭目养神,等天黑。
两个人都并不平静。
张娣到底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面上装的再沉稳,心里还是咚咚咚的直打鼓。
一时怕孟岁隔半道上把她扔下了。
一时又怕自己太笨跑不出去。
孟岁隔也同样心事重重。
他身上有伤,自己逃脱尚且艰难,带着个累赘就更加前途未卜了。
他无法保证一定会将张娣带出去,顶多能保证危急关头不会把她扔出去当靶子。
深夜里,烛火停了一大半,惨淡的月色下,偌大的府邸黑沉沉的,四处寂然无声。
风吹过竹林,扑簌簌的一阵轻响,惊起林间的宿鸟嘶哑叫嚣着冲天而去。
窗棂虽然破败了,但是并不足以令人钻出去。
若是破窗,又怕惊动竹林中的人。
张娣用手比了比窗上的破洞,又搁在自己的腰间比了比,望着破窗兴叹:“孟大人,这么小个洞,你确定你能钻出去吗?”
孟岁隔摇头:“我们走门。”
“......”张娣愣住了。
孟岁隔扒开稻草堆,从里头摸出一根又细又长的竹篾子,从窗口递出去,借着晦暗的月色,谨慎而精准的捅进锁眼中。
“这,你从哪弄的?”张娣错愕不已。
孟岁隔屏息静气,单手捏着竹篾子在锁眼里拨弄,头也不回的低语:“从笼屉上剥下来的。”
张娣连连咋舌,虽然感叹孟岁隔的水墨忍耐的功夫,却更怀疑这么细软又有弹性的一根竹篾子,是不是真的能捅开锁眼。
她这份怀疑刚刚冒出了个头,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微不可查的“啪嗒”声。
“好了。”孟岁隔如释重负,走到门后,将竹篾子从门缝塞出去,轻手轻脚的拨弄锁头。
他的力气用的十分巧妙自如,锁头松开了一半的锁扣,刚好挂在另一半的锁扣上,并没有掉在地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自然也没有惊动任何人。
孟岁隔推开门,探头探脑的向外望了片刻,闪身而出,朝张娣招了招手。
张娣也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
孟岁隔转身将锁头重新挂好,但是只是摆了个样子,并没有真正锁上。
重新锁上会发出不小的声响,有可能会惊动竹林里那些草木皆兵的人。
他不敢冒半点未知的风险。
二人轻手轻脚的绕到屋后。
孟岁隔是练家子,走路没有半点声响,可张娣却没这么容易了。
她缩肩塌摇,像做贼一样跟在孟岁隔的身后,可走过沾了夜路的潮湿的青石板,她还是难以控制的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这点声音在白日里听来不算什么,可在寂寂无声的深夜里,却如同惊雷。
孟岁隔头也不回的低语:“低声些。”
张娣脚步一顿,原本便惴惴不安的心更加慌乱不堪了,都走成了同手同脚,声音却没有减小多少。
孟岁隔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说话,闷头朝后墙走去。
幸而那两间倒座房里后墙并不远,二人只走了半柱香的功夫,便看到了高耸在黑夜里的院墙。
王府的院墙自然比寻常百姓家的要高,墙壁上抹的光滑,根本无处着力攀爬。
而高高的墙头上布满了尖利的铁蒺藜,血肉之躯撞上去,活人变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