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脸姑娘一双大大的杏眸眯了起来, 淡淡的别有深意的冷光落在官道的两旁,低声道:“你继续吐,最好把那几个盯梢的都恶心死。”
憔悴男子“呃”了一声,硬是把吐出来的黄水儿又给咽了回去。
他吐得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脸色憋的通红发紫,气喘吁吁的大骂:“臭丫头!你,你,你是想吓死我,好继承我的万贯家财吗!!”
他骂的声音太大,喉咙都喊得嘶哑了,也引来了路人诧异却又心领神会的目光。
原来这两个人是一家人,好像还不是寻常的主仆关系。
看这个架势,搞不好日后会有一出谋夺家产的大戏!
官道旁停着一队车队,车上的辎重都用油布包的严严实实的,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显然车上拉的都是极为贵重的东西。
如此一来,车队中出现的那些抱着长剑,神情冷酷,满身杀意的男子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一队车队实在不同寻常,过往之人皆不敢多看一眼,唯恐看多了被麻烦找上,再挨一顿揍岂不是冤枉。
车队中的那些男子目光审视的掠过过往的路人,尤其着意仔细查看那些车马。
听到方才憔悴男子的那一声怒吼,车队中的男子目光落在那老马破车上,只停了一瞬便转开,脸色丝毫不变。
老马破车就这般波澜不惊的从车队眼皮子底下驶了过去,黑脸姑娘暗自松了口气。
马车慢慢悠悠的晃荡着,车旁不断有路人纵马疾驰而过,马车很快便被远远的甩在了后头。
官道两旁绿树成荫,明媚的阳光也沾染了浓翠,虽已是夏日了,但有了这遮天蔽日的浓荫,倒也不觉得十分炎热。
憔悴男子软绵无力的靠着车厢,撇着嘴摇头:“你真以为我是一肚子草包,连个高低都看不出?”他身子一倾,凑到黑脸姑娘面前巡弋着:“诶,你这脸是拿什么抹的,还能洗掉吗?”
黑脸姑娘瞥了憔悴男子一眼:“问这么多干嘛?你只要知道你脸上的洗不掉就行了呗!”
憔悴男子活像被雷劈了一样,生无可恋的哀嚎一声:“我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啊!!!”
黑脸姑娘神情淡淡的,一本正经道:“公子,请不要评价你原本就没有的东西,好吗?”
“......”憔悴男子气哼哼的瞪了黑脸姑娘一眼,身子随着马车晃悠悠的,心事重重的叹了口气:“诶,等咱们俩这样晃悠到玉华山,只怕早变天了吧?”
黑脸姑娘漫不经心道:“出了这段官道,前头有个镇子,咱们去那换了快马,夜里赶到玉华山。”
听到这话,憔悴男子大吃一惊:“你,还有银子?”
黑脸姑娘挑了下眉,坦然道:“有啊,出京前我去了趟京兆府衙署,把少尹大人的银子给拿走了。”
憔悴男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指着黑脸姑娘笑的说不出话来:“你,你,云归这回得哭死了,你,怎么不去拿你自己的银子。”
黑脸姑娘一脸的理所当然:“我这是公差,用自己的银子那不是傻?”
“......”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憔悴男子竟无言以对。
他哑口片刻,又问:“那,出京的时候你为啥不买辆好马好车,我也能少吐几口不是?”
黑脸姑娘看傻子一样看着憔悴男子:“咱们俩这幅尊容,驾着好马好车,不是摆明了跟人说,我们有鬼,快来抓我啊快来抓我。”
“......”憔悴男子无语了。
他今日说话前没看黄历!
山里太阳出来的早,晦涩的阳光在山间一过,驱散了凝聚了一整夜的薄雾。
层峦叠嶂渐渐变得清晰起来,葱茏草木在晨风暖阳中摇曳,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马蹄声在山间此起彼伏的响起,疾风劲草发出扑簌簌的声音,有箭矢不断在山间林中闪着寒光,激射而过。
玉华山是皇家行宫所在之处,平日里山上留有侍卫驻守,打理日常,除了每年圣人会来此避暑之外,在山上有避暑山庄的皇亲国戚,贵胄人家也会三不五时的来这里消遣小住,只要避着点行宫所在的范围狩猎玩乐,便不会犯什么忌讳。
这里山深林茂,野兔野鸡遍地都是,深山里更有野猪、狼、虎之类的大型猛兽。
头一日圣人亲至的那一场围猎,众人多少有些拘谨,放不开手脚。
而后面这几日的围猎,圣人便只在猎场外的宴席上饮酒赏歌舞,并没有亲自进猎场狩猎,众人便放开了手脚,卯足了劲儿要拔得头筹,在圣人面前得个赏露个脸。
韩长暮和金忠都没有下场,连甲胄都没有穿,只是穿了寻常的骑装,牵着马在猎场四周慢慢巡视。
“司使大人头一日便没有下场,今日也不下场,这头筹怕是要旁落他人了。”金忠勒紧了缰绳,双眼中隐含审视的冷光,直直盯着韩长暮。
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