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荫翳,雨水绵绵洒落。 西蜀坡岭山道比比皆是,积水泥泞,赶路速度难提起来。 长宁公主向来性情冷淡,而顾平安也沉默寡言,一路甚是沉闷。 “喂,你好像不开心。”倒是司琴一直主动搭话,见顾平安不吭声,她瘪嘴埋怨道,“闷葫芦,你想要啥就说呀。” “我想学武。” 两人本是隔着车厢说话,司琴闻言突然撩开车窗帷幔,怔怔望了他一眼,又下意识看向殿下。 姜锦霜放下书卷,盯着他说: “玄脉闭塞,练武已晚。” “是呀。”司琴啄了啄脑袋,这都是常识了。 任何人在十岁前都能疏通身体玄关,继而打磨体魄脏腑,凝练真气。 十五岁,玄关渐渐堵塞,但还有些许缝隙缺口,需要高人以力破之。 超过十八岁,玄关彻底闭塞,神仙难救。 所谓穷文富武,练武打根基需要昂贵的药材,顾公子走圣贤书这条路都千辛万苦,更遑论习武了。 “殿下,已是绝路吗?”顾平安问,语气虽然一如既往的平静,可姜锦霜仍然听出了一丝恳求。 她略默,缓缓点头: “绝路。” 顾平安笑了笑,他明白自己在妄想,可是终归还是不甘心。 司琴一脸困惑,不满地说道: “顾公子,谋士运筹帷幄,以天下为棋盘,杀人诛心于千里之外,远比腰配剑鞘更威风霸气!” “你别怕生命危险,我可以随时保护你,再说你是殿下的人,谁敢动你?” “有劳司琴姑娘了。”顾平安报以笑容,随后勒住马缰继续赶路,有些话难以付诸于口,也许说出来都显得可笑。 我希望门阀在我面前低下高傲的头颅,我想要攻守易势,站在金銮殿居高临下地审判女帝姬扶摇。 更确却地说,有机会回到大乾神都的那一刻,我不想做温文尔雅的儒生,我只想做一个双手沾血的莽夫。 望着顾平安萧瑟沉郁的背影,司琴叹了一口气。 她何尝不希望对方能念头通达,既有谋略又有武功,可这不现实,天赋绝伦如殿下都对此无能为力。 姜锦霜思索片刻,冷声道: “转道去蜀山,一些门派传承渊源,或许有法子。” 此话如听天籁,顾平安转过身来,下马深深一揖,恭敬道: “多谢殿下。” “本宫不喜听这些。”姜锦霜面无表情。 倒是司琴撇撇嘴,“哎呦,刚刚还一副颓废模样,现在就差欢呼雀跃了。” 说完她正儿八经道: “你可别报以希望,权当去蜀山散心游览风景。” 希望越大,挫败打击感越大,她可不愿看到顾公子一蹶不振。 开脉几乎不可能,这有违自古以来的武道常理。 …… 蜀山位于西蜀东疆,十天后抵达山脚。 只见两侧苍山相对而立,仿佛随时要倒下来似的,遮住了大半片青天,但中间却有一条长长的青石阶梯,一眼望不到尽头。 一行人拾阶而上,山间瀑布飞流喧腾,鸟兽齐鸣。 约莫半个时辰,顾平安见到一座掩映在葱笼林的寺庙,隐约能见金碧辉煌的檐角轮廓。 一位清癯大耳的高僧从寺院走出,看着高贵典雅的长宁公主,双手合什恭称道: “贫僧静空寺住持普照,见过殿下。” 姜锦霜轻拂裙袖,也没有入寺的意思,直截了当说: “帮他开脉,本宫念静空寺一个人情。” 普照大师抬起头,仔细打量了顾平安半晌,很快给出结论: “贫僧无能为力。” 玄脉堵塞的程度已然是滴血不进,连一缕气都不通。 “走。”姜锦霜毫无拖泥带水。 “恭送殿下。” 普照大师目送一行人离开,只是看着顾平安时,明显能察觉到温润气质下隐藏的滔天戾气,忍不住规劝道: “贫僧愿公子珍视生灵、收敛杀业,心怀大度,方能成就无量功德。” 顾平安停下脚步,点点头似是赞同道: “真是圣僧,天下应该给你立雕塑。” 也许听出了讽刺,普照大师摇摇头,轻轻诵一声阿弥陀佛。 又一个时辰,来到闻名天下的峨嵋剑宗。 副宗主是一位优雅丰腴的中年美妇,福礼时双手都有丝丝缕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