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许芷抬眼,虽许久未见却还是一眼认出——吃醉酒的是贺淳安,一言不发的是聂家二公子聂木斐。 从前他二人与沈明走得近,不论在朝前殿后都对沈明多有照拂,算得上沈明的挚友,且许英征战四方时,朝中无亲贵,全靠他们同门生人才能在朝中有立锥之地,许英下狱后他们也多次上书,也称得上益友良臣。只是许芷不明白他二人如今为何同文思悯交往过密。 她虽不愿许英同文思悯走得过近,却也不能阻挠他结交良友,见许英望向自己眼神略带恳求,便轻轻点头应了下来。 陈石诗眼观六路,见许家首肯,不等文思悯再邀,连忙做了个顺水人情:“文公子原是在院子外吹风,偶遇了许将军府上的少爷和小姐,这不,几位正要同去天字厢房呢!” 贺淳安身着青衣,发髻与衣衫都略微散乱,面色也因饮酒略带潮红,同一旁的聂木斐简直是天上地下。那新科进士聂木斐身着白衣,腰间是乳白和田玉佩配着红穗子。他表情冷清,每一缕发丝都一丝不苟地牢牢盘在发髻中,垂眼看着正厅,世间纷扰进到他眼中似是归尘于海,不能掀起丝毫波澜。散座上的女儿家见了,登时也不敢高谈阔论,只低声交头接耳,不住向上看去。 聂木斐看向许英,点头致意,将贺淳安扶进天字厢房。 文思悯在旁一揖,做了个请的手势。 “多谢。”许英牵着许芷向厢房走去。 天字厢房是福顺楼最高处,三面窗子对着来顺河,夏日时视野开阔,冬季寒冷,窗子便只开个小缝,屋内酒气弥漫仍是憋闷,也难怪文思悯要外出醒酒。 “在下青州许英,这是舍妹阿芷,各位有礼。我二人本是来尝尝新出的菜色,却不想能遇到各位,只怕是叨扰了。” “原是在下邀请二位,又何来叨扰一说。许家世代忠烈,在京州早听闻许将军夫妇御敌于外骁勇善战,为大乾江山立下汗马功劳,今日见许公子、许小姐也同样气宇非凡。”说到此,文思悯又深深一揖,“我替圣上同大乾百姓拜谢许将军夫妇。” 许英心生疑惑,不明面前是何人物,却也急忙扶起:“父母自请长缨,原便是为了守卫大乾黎民苍生,兄台不必道谢。还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在下京州文思悯。” 许英这才知道,京州文家,那便是皇亲贵戚了。 贺淳安又饮一口酒:“霍州贺淳安。朔一兄是承基王家的三公子,但为人谦逊,此番来青州只为考察青州地界民情,不愿暴露身份,只是遇到木斐,这才说出实情。你既知道了,也不要随便说。那边的小娘子,你听到了吗?” 屋内案几左右分立,许芷挑了个干净的坐下,她知道贺淳安这个人直来直去,遇事也不多往心里去,于是回到:“叫旁人别说,你说得倒是比谁都快。” 文思悯闻言朗笑,着小二撤了三人案几上的残羹,上了新菜:“许小姐直言快语,倒是胆识过人。” 许芷没再搭理,闷头吃菜。 她多活了十几年,从前看不真切的事情现在能看得清明些,什么偶遇,分明就是有备而来,否则那日在路上他那么匆忙做什么。什么为人谦逊不愿暴露身份,只是不愿让京州朝中知晓他并非表面一般孱弱无能。聂木斐是新科进士,入朝便为翰林院编修,几年后晋升翰林学士,文思悯继位他功劳不小,继位后又为文思悯笼络不少有识之士。如今文思悯这服做小伏低的样子,全是为了将来稳固皇位,好一个老谋深算的贼子。 贺淳安权当没听见,揽着文思悯又聊诗词歌赋又聊人生理想,一旁的聂木斐示意许英坐到他身边:“霍州聂木斐,字宜恩。许小将军,你我曾有一面之缘,不知你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六月我随军南下,行至沧州地界流寇四起,见木斐兄在为目不识丁的百姓写信,心中十分感动。” 聂木斐笑着接到:“于是许小将军便将这剑穗留作信物,自揽南向送信差事。”他伸手提起腰间的玉佩,白玉上编着的果真是许英那日留下的殷红剑穗,“许小将军是重情之人,那日听一老媪口述信件竟泪流满面,我十分敬佩,于是叫人将穗子编成玉穗带在身上,时刻警醒自己怀仁爱,念苍生。” “幸得木斐兄赏识,好在我不负所托,每到一地都令当地的知府去寻,手上的信件想来安全送到。” 聂木斐颔首:“后来我辗转打听,才知平寇乱的军队竟是青州许家军,而少将军则是许家少爷许英,便将信寄去军中。后来又四地奔波,前些日子方才收到回信,没想到今日有缘再相见。” 两个人就这么互诉衷肠,文思悯偶尔接一句,酒过三巡,几人间仿佛阔别多年的老友,早没了生疏与芥蒂。 新菜式不太对许芷的味口,只浅尝便意兴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