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时,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报者手举黄旗,从林中奔来:“报!半炷香,陛下射中双鹿,许将军一鹿一兔。”说罢立即掉转,复又奔向林中。 观台上对文思悯的称赞之声此起彼伏,许芷偏头小声说:“哥哥也很厉害。” 沈明笑了:“许将军当然厉害,若他拿出真本事,怕是旁人总数都不够他多。” 许芷也咯咯笑,她不知为何,总对沈明有几分无端的信任,于是便什么都能说出来,沈明人也好,句句有恰到好处的回应,却也哄得她乐呵呵的。 再走了两圈,沈明见远处高木轻摇,道:“娘娘,眼见就要起风了,娘娘早些回帐中歇息罢,莫要着凉。万事有我同聂大人在,娘娘切记,勿要随意出帐。” “好,多谢沈大人与我同行这一路,沈大人也早些回去。”许芷扶着沈明下了马,见春画早已候在一旁,作别沈明后便向帐中走去。 沈明一路跟到帐前,又再三叮嘱了春画与帐外看守的侍卫,这才离开。 营帐内石灵散已燃点许久,许芷斜倚在床边,缓缓闭上双眼。 石灵散是自许芷患眼疾后,年年都要燃点的明目香。文思悯着人寻遍了方子,只这一方疗效最佳,能解她眼痛,于是入秋后,许芷宫中便时时燃着这香。 “春画,外面风声愈发大了,皇上和许将军可回来了?” “回娘娘,方才李璧差人通传,陛下一行正在归途,不久后便能到了。”春画见许芷略显困顿,便将缎被取来,轻轻盖在她身上,“娘娘若是累了便先歇下,奴婢去外边瞧瞧。” “也好,一道吩咐太仆将御马照看好,免得雨来了再手忙脚乱。” “是。” 春画退下,伴着风雨声与袅袅青烟,许芷沉沉睡去。 沈明总不放心,披了件斗篷,又立到离许芷帐篷不远处。郑太傅如此心切欲将许英支开,怕是要对皇后不利。虽在此处动手颇为显眼,然郑太傅当下朝中党羽众多,定不会亲自动手,即使证据确凿,也无法加罪于他。 念及此,沈明拢拢斗篷,寻了处杆子斜靠着,便一动不再动了。 聂木斐回营途中看到了窝在风口的沈明,顺着他的眼神便明白了几分,上前道:“子彻兄。” “宜恩兄,可巧。”沈明声音有些哆嗦,想来在此已站立许久。 “巧吗?”聂木斐直言:“子彻兄,莫要妄求不得之物,此理你我皆知。” 沈明知其所指,目光仍看向烛光微亮的营帐,映在帷帐的影子晃荡着,一下下扰着心绪。他苦笑:“不贪不念,只远远看着,便也不可吗?” “是否心存贪念在旁人看来并无分别。既注定无果,又藏之不得,便莫要贸然接近,否则恐会惹下滔天大祸。” “藏得的,多谢宜恩兄提点,下次子彻站得再远些。” 聂木斐见沈明坚持,心知多说也是枉然,便轻叹一声,同他一起立在那里。 “承祐然之诺,便同你一道,被人见了也好分说。”说罢寻了坐处,任由狂风吹得外袍翻飞。 “多谢宜恩兄。” 可二人未等多久,雨滴便急急落下,先是零星,随之而至的便是瓢泼大雨。 聂木斐本就穿得不多,几乎顷刻便浑身湿透,沈明见状忙道:“宜恩兄回帐换身厚些的衣服,再配好蓑衣,仔细染上风寒。” “你同我一道,此处侍卫众多,一时应当出不了事。” 沈明却只摇头,聂木斐只得加快脚程,好叫这子彻少淋些雨。 雨势愈发的大,远空忽而划过一道惊雷,将许芷从梦中惊醒。 她从榻上起身,方才转醒,只觉帐中光线昏暗,便唤春画近前。可春画尚未归来,想来是大雨耽搁了脚步。 酸涩之感从眼底缓缓浮现,许芷一惊,知是眼疾又犯了。可这方才初秋,怎地一年来得比一年早了。 她叹气,虽不知陛下同哥哥是否归来,但外面风雨交加,自己又犯了眼疾,左右没有去处,于是便又要躺回榻上。 正当时,帐外传来声音:“娘娘,奴才叨扰了。” 说罢便掀帘而入,来人随风雨一同闯进来,许芷看不真切,却觉声音有些耳熟。 “皇后娘娘,您……可是眼疾犯了?” 来人嗓音尖细,顺着风雨一股脂粉味飘入许芷鼻腔,她这才辨得,是掌事太监李璧。 “是,醒来便如此了,李公公有何事?是皇上与哥哥回来了吗?” “回娘娘的话,陛下和将军尚在途中,只是现下风雨大作,营地地势较低,恐怕不久便会被淹没。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