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准，叫眼前人昏厥但不致命，也是师承阿翎。 放下手上烧火棍，沈明手脚麻利地将自能身上的海青服扒了下来。 方才见到自能时，见他带着僧帽，沈明便想借他一身行头在庙宇内走动。穿好衣裳后，沈明拿起僧帽，想将长发卷进帽中，可不论他如何尽力塞着，发丝却不听话地垂落。 角落正巧放着水缸，沈明借着水面倒影看到僧帽之下藏不住的黑发，几乎未作犹豫，四下找寻，看到了斜插在木案上的薄刀。 又向自能轻道抱歉，沈明将其绑着藏到壁橱，稍微整理衣衫，垂头出了门。 去寻慧念的儒戒许久未归，思空等之不到，便唤门下弟子一同去慧念住处探寻。 一路疾行，至门外时见住所门窗紧闭，思空暗叫不好，向悟声使了眼色，自己则退后躬身，自腰间摸出了一把短剑。 悟声会意，向师父点头，推开门后闪身侧到一旁。 门开了，并未有人上前攻击，浓重的血腥味自门内散出，霎时冲进思空鼻腔，他啧嘴，向悟声使了眼色。 悟声望向屋内，入眼的便是倒在血泊中的大师兄。 “儒戒师兄！” 震惊之余，悟声不忘警惕，确认屋内再无他人后才敢上前。他探了儒戒鼻息，又以双指摸了脖颈，回身叹道：“师父，大师兄……没了。” 思空踏进房门，虽避着脚尖却仍沾到了血迹，他不动声色蹙眉。屋内仅存的一张八仙桌如今四分五裂在各个角落，想来是有一场混战，儒戒左胸插着一把匕首，便是由此一击毙命。 “没用的东西！”思空暗骂一声，近日慧念行迹可疑，他原叫儒戒去跟紧，顺带揪出背后之人，没成想竟在这里断了性命。可儒戒自幼习武，身手不凡，不知慧念身边是否有帮手，若她以一人之力便将儒戒了结，那倒是从前小看她了。 “速去召所有弟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思空咬牙一字一顿道，悟声答是后匆匆跑远。 屋内只余一人一尸，思空环视屋内，只剩一张铺着薄褥的床，和一个不过他眼高的矮柜。 思空走至床边，将被褥抖落一番，又抬腿掀了床板，却一无所获。 他又走至矮柜前，柜门许是打斗时被破坏，如今只剩半扇勉勉强强挂在那里，其中只叠放了几件青衣。 草草翻过各处，思空丢下方才找寻时拿在手里的衣裳，想来那厮也不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留下，他又看了眼儒戒，想起什么似的蹲到身前，伸手到他怀中摸了一把。 半月前他打成叶状的金锭不知所踪，现下果真在这逆徒身上摸到了。 “你且等着，若账本丢了，我要你全家性命！” 思空对着尸体啐了一口，出门顺着原路要去禀报。 想到禀报，他又忐忑起来。若找到那老尼还好，人物具在，那位即便动气也不会太过责罚，可若是寻不得她，或是寻得时账本早已被她转移，那便不仅是个监管不力能搪塞过去的，届时惹下滔天大祸，怕是难活命。 念及此，思空更是恨得牙痒，没想到疏忽间竟将生死托付在了个老尼身上。 脚步不由更快，转角便是伙房，正当思空恼怒时，迎面却走来了一个小和尚。 这破庙里和尚不多，可思空长久不主持寺内事务，也未见得能将所有人认全，那小和尚看着面生，见他走来，站在原地规规矩矩行了礼：“见过思空法师。” 思空心思不在他身上，随意点了头，那小和尚也直起身子继续走着。擦肩而过时，思空偏头，却无意瞥见了他后颈间散落的些许碎发。 “站住！” 思空心下有异，大喝一声。 冷汗自额前划过，沈明知自能十分畏惧思空，便没有多做掩饰，由着身子一颤，而后慌忙回身，面上带着些惊恐。 “思空法师有何吩咐？” 思空垂眼看这和尚，问道：“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沈明开口时带着微颤：“回思空法师，自能是纳海法师门下弟子，才来寺里不久。” 思空直觉不对，仍要追问之时，余光却看到了远处闪过一个身影。 是个尼姑，虽看不清究竟是谁，可思空不敢侥幸，暗骂一声，再没功夫应付沈明，拔腿便追了上去。 沈明这才松了口气，思空同他门下弟子均行色匆匆地走远，想来那边未有旁人，他也不再提防，向西边卧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