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皇帝有令,纵使不解他又哪敢不从,只能屁滚尿流爬到皇后身边。 “滚开。” 见他抱着不撒手,许芷有些厌恶地蹙眉。 “不可,皇后娘娘,万万不可啊!” 她顺着李斯跑来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不远处立着的文思悯。他仍背着手,面上带着宠辱不惊般的淡笑,周身玄衣暗绣金线,腰间配着碧玉珏,一如儿时见他那样。 她垂眼看向李斯,眼神分明不带感情,却看得李斯发毛。 “你既唤本宫皇后,便该明白,本宫一日不死,一日便是后宫之主,你敢拦,本宫便在此赐你死罪!” 说罢她挥手拔出一旁毫无防备的侍卫腰间佩剑,比到了李斯脖间,李斯这才颤抖着放了手,进退维谷,知自己难逃一死,瘫坐在地。 许芷摘了黑帽,乌发倾泻,她手起刀落,斩断一缕发丝。 “死而已,算什么大事?我早该死了,早在许家满门抄斩时,我便该死了!” 许芷轻笑一声,看向文思悯,柔声道:“此生夫妻情分已尽,文思悯,我祝你,祝你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说罢她不再耽搁,逆着人群挤进宫门,向偏殿跑去。 文思悯站在原地,火光映在他面庞忽明忽暗,仍是看不出喜怒。他眼见那一缕发丝落地,顷刻间便被风吹散,无影无踪。 结发夫妻,再难为继,许芷,此生是我负你,若有轮回转世还能遇见吗? 良久静默,文思悯又看一眼已燃熊熊烈火的偏殿,回身离去。漫长冬夜,他只穿着薄衣,却丝毫不觉冷。 夫人,我知你不愿见我,便莫要再见了。 火势愈发大了,牌匾狠狠砸在地上,已然焦黑,上书宁远轩三字,是皇帝亲题。 许芷冲进偏殿时,横梁正巧自她面前掉落,她掩面退了一步,堪堪错过。 寝殿早已是火海,许芷冲进帷幔,正见那只着里衣的青年直挺挺立于正中。他一如记忆中那般清瘦,身侧长帘燃了大火,他却仿佛置身于外,只安安静静站在那里。 在许芷印象中,他从未怕过什么,任何时候见到他,他总是冷静,可却不似文思悯那般疏离,他只站在那里,不来寻你,可你若去寻他,他定会事无巨细,春风化雨般一一解答。 明明年纪不如她大,却事事为她安排妥贴,比她那粗心大意的兄长不知靠谱多少。 念及此,许芷笑了,吸进浓烟,没忍住轻咳几声。 沈明循声望来,也便是此刻,许芷才第一次自他面上看到慌乱。 “娘娘,你怎么!” 他急切走近,却被火焰拦着,许芷见他着急,反而笑得双眼弯弯。 “沈明,从未见你急成这样。” “娘娘莫再讲笑了!” 沈明左右寻了,挑了个火势小些的地方一跃而过,袖角沾了火苗,许芷伸手为他拍灭。 “娘娘,聂大人马车已等在城门外,接了娘娘便会一路送您至蜀中,您为何要回头啊!” 沈明眼眶发红,他蹙着眉,心揪了起来,明明是个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如今却丝毫掩不下悲恸。 “我逃不脱的,便不说文思悯,就是郑典,也不会轻易放我走,无端连累了聂大人,更不提会给笙儿带去多大麻烦了。” 许芷反而镇静,她将手中放了瑕玉的荷包递给沈明: “我来陪你。” 沈明仍摇头:“娘娘,您糊涂,如今还来得及,娘娘再去偏门,奴才……” 许芷见沈明不接,反手握住他的手,轻轻置于他手中。 “沈明,都要死了,就莫再叫我娘娘,再自称奴才了。” 她轻笑着,道:“你我都无甚牵挂,如此去了也好,不必再趟浑水,好歹落个清净。” 沈明还要开口,却见许芷头顶横梁左右已被火烧得焦黑,就要落下。 他不假思索将许芷拦在怀下,道:“娘娘小心!” “我说了,不再叫我娘娘。” “是……许小姐。” 闻言,许芷笑了。嫁与文思悯后,先是文夫人,而后是太子妃,再后来是皇后娘娘,没成想临死了,还能听人再唤她一声许小姐。 许小姐多好啊,她是镇远将军府幺女,爹娘的掌上明珠,哥哥的宝贝妹妹。那时爹娘和哥哥还活着,许家阖府上下未曾获罪,她每日跟着先生囫囵做学问,闲下来便去同姑娘们吃糕点饮果酒,嬉笑怒骂无拘无束,表象声色皆为本心。 皇后娘娘在宁远轩哭了许多年,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