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山寺。 此处人杰地灵,深得福祉,大雄宝殿气势恢宏,三米高铁铸佛像垂眼睥睨众生,不怒自威。前殿香客络绎不绝,青烟袅袅,诵经祈福之音盘旋殿间。 后殿乃寺中弟子寝居之处,白日本应无人,可道路尽头,一女子丝毫不顾钗裙散乱,踏着青石板街拼命奔逃,喉间血腥之气浓重,她大口喘着气,已然精疲力竭,却仍支撑着身子不肯停下。 再坚持一下,再跑远些,再回府见修儿一面。 清早,去往宝山寺的路上无甚行人,一辆马车在窄路上踢踢踏踏行着,内里坐的便是元家夫妇及方知敏三人。 许是昨日着了头风,今早起来方黎便有些昏沉,马车摇晃,望着面前沉默不语的两人,她只觉心烦意乱。 “停车。”方黎开口不悦,元铎向她看来。 “夫人怎么了?” “心慌得很,今日便回府罢。” 元铎点头:“便听夫人的。” 说罢掀帘叫马夫牵了缰绳,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方知敏忽而抬眼,道:“表姐日日都入寺为修儿祈福,妹妹看在眼里,若表姐不嫌,今日便由妹妹代为表姐念诵,莫叫福报断了。” 自元修出世,方知敏比从前更为细致体贴,方黎全看在眼里。见方知敏要代自己去为修儿祈福,方黎感怀,淡笑着点了头:“那便替修儿多谢知敏姨娘了。” 车舆停稳后,方知敏正欲下车,又顿了步子,回身看着元铎,开口道:“表姐夫昨日进庙时同一师父有约,不知可还记得?可不要失约了才是。” 闻言,元铎不动声色蹙了眉,不知方知敏意欲何为。 他清清嗓,摇头道:“是有此事,只是今日夫人我还是先陪夫人回府。” “可若是失约,难免诚心会被质疑。” 此话一出,方黎面色沉了几分,明白方知敏这是要元铎与她同去。不单是方黎,便连元铎面色不大好看,此般行径于礼不合,他又要开口推脱,却听方黎开口: “既表妹如此说了,那便去罢。” 元铎仍觉不妥,可见方知敏神色不善,却也担心有何要事,便同方知敏一道下了车,叮嘱车夫行车再稳些。 “夫人先回府,待我买条鲜鱼回府为夫人煲汤。” 方黎浅浅点了头,放下的帷帐将二人隔开。 看马车走远,元铎收了笑容,看向方知敏带了些许不满:“竟如此唐突,所为何事,也不怕她起疑?” 方知敏不屑一笑:“本就是她捡来的东西,起疑与否又有何干?” 元铎蹙眉定在原地,方知敏向前走了两步,回身道:“是拿了位命官,素日她总在你身边,今日得空,正巧去看看。” 入了夜点上迷香便是,如今方知敏在方黎面前此般,以为看不出她那点心思来。 元铎叹气,无奈摇摇头,却也跟了上去。 入寺后自有人来引,方知敏却未一道。 “你去何处?” “去为你儿祈福。” 方知敏讲起话来夹枪带棒,元铎不愿多与她纠缠,同小僧离去。 他并未发觉,几里外,一双眼藏在树后看着他。 正是方黎。 她本已离去,可帷裳落下之际,她见方知敏将手搭在元铎手臂,还抬眼深深望她。 眼神间,方黎竟读出了几分挑衅来。 妒妇般的念头自脑海闪过,饶是方黎强压下心头杂念,却仍不得平静。 几番挣扎后,方黎未能静心,跟在了二人身后。 见二人举止虽不亲昵,却俨然一副老夫老妻之样,方黎叹气,此番若真叫她捉奸在床,便放他二人远去,虽有痛心,可左右还有修儿陪伴,她也能陪在父亲身边。 她原跟在元铎身后,可拐了个弯便再不见人影。疑惑间,月洞门外闪过一熟悉身影。 是方知敏! 方黎连忙疾走几步跟上,方知敏走得不快,方黎甚至有些错觉,觉得方知敏有意放缓步子在等自己。 便这么心怀疑惑地跟了一路,终于,方知敏闪身,也跟丢了。 原是着了她的道,似被戏耍,方黎心生怒气,正要原路离去,打眼却看到身侧暗殿内亮了道刺眼的白光。 心头狂跳,方黎鬼使神差般上前推开殿门,内里相较旁的偏殿破败得很,且未供佛像,她顺着光亮走去,红帘之后又是扇门,推开后便是一处荒芜后院。 怎会如此心无定数,方黎自责般摇头,自她决心下马便是错了,任她猜忌怀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