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斯文的角度,只觉得那个在发廊里抽烟的男人侧影,说不出的脆弱孤单。 一点袅袅的烟雾从他的掌心升腾起来,他叹息了一口气,烟雾就被搅扰了形状,化成一种无可奈何。 斯文走过去,听到发廊老板抱怨道。 “那丫头辞职也不早点跟我说,说不干就不干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这里也不容易,短期内我上哪儿再找个学徒啊?别问我了,问一千遍我也联系不到她。” 鸭舌帽青年靠着墙,静默地抽烟。 身边客人来来往往,而他像是河流之中一块顽固不动的石头。 “如果您还有其他联系到她的方式,或者又在哪里见到她了,请务必告诉她,我在找她。这纸条上是我的联系方式……” 斯文很少见到自己的室友这么卑微。 他向来是个拽爷,怼天怼地,不见他怕过谁。 但现在,他却对着一个发廊老板软言软语,姿态谦卑,求人求得没了尊严。 那发廊老板显然很不耐烦,一边赶着鸭舌帽青年,一边不耐烦道:“走走走!你赶紧走!我还要忙着做生意呢!她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儿啊?!什么狐朋狗友都往我这儿凑!” 斯文走到近前的时候,刚好看到那个发廊老板把纸条扯得稀碎,骂了一句:“你当我很空?!天天跟你们一样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纸条碎片如雪花纷纷落下,盖了人满头满脸。 同一时刻,斯文已经走到近前,反手拽住发廊老板的领口。 他拽得又狠又利落,把老板提得脚尖沾不了地。 “会说话么?不会的话,舌头就不用了。”斯文面无表情地开口。 那老板这才发现自己惹怒了不该惹的人,连忙求饶:“对……对不起,这位先生!我……我不该得罪您的朋友!您别生气,别生气……” 斯文看向了鸭舌帽青年。 鸭舌帽青年只是叹息一口气,把手掌里的烟头掐灭了。 “算了,斯文,没必要和他过不去。” 他有些颓丧地揽住了斯文的肩膀:“走吧,我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斯文说:“你的脾气倒是好了许多。” 换做他以前的性格,不把人家的店面炸了才怪。 “我只是觉得提不起劲儿,做什么都没意思,不想做。”鸭舌帽青年踢了踢路边的石头,“就算打他一顿又怎么样?还是觉得胸口空落落的啊。况且我还指望着他帮我留意事情呢,没必要和人家结仇。” “刚才我听你们的对话,”斯文斟酌着,问,“是你的女朋友从发廊辞职了么?” “是,”鸭舌帽青年坐在了马路边的台阶上,一盘腿,幽幽望着天,“她和我提分手了,然后麻溜地就把我拉黑,又从发廊辞职,我现在根本找不到她。” 斯文不免也生出感慨。 “我好像能共鸣你的经历,能感同身受。” 毕竟他的女朋友也是不由分说就提了分手,然后麻溜地把他拉黑,又把梧桐路上的服装工作室打了烊,无限期休业。 “说起来,我们好像是难兄难弟呢,一样的惨。”斯文说着站起来,去旁边的自助饮料售卖机里刷了两瓶易拉罐啤酒,“附近没有酒吧,我们就在马路边借酒消愁吧。” “真难得,你竟然会喜欢这种平民啤酒。”鸭舌帽青年拉开易拉罐,迎风笑了起来。 “为什么是平民啤酒?”斯文问。 “因为便宜啊,只要兜里有两个零钱,就可以从饮料机里刷出一罐。虽然它的口味很廉价,但随处可得,所以是最受平民欢迎的啤酒。”鸭舌帽青年不知想到了什么,苦笑一声,“说起来,我前女友也最喜欢这款啤酒,我骂她没品味,她也不听。跟着她时间久了,我竟然越来越习惯喝这种啤酒了,并且乐在其中。” 斯文看了一眼罐身的标签:“……是么?” 两个男人坐在马路台阶边,各自拉开一罐廉价街啤,活像两个流浪汉。 斯文:“昨天我坐在台阶边上,就有人刷了一罐啤酒给我,这是我第一次喝这个牌子的酒。” 鸭舌帽:“……你说我为什么会乐在其中呢?我是个受虐狂么?” 斯文:“所以口味廉不廉价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它出现了,所以它对我意义不凡。” 鸭舌帽:“……我被她影响了那么多,改变了那么多,现在我回不去了,她却把我丢了。” 两个男人就各自聊着自己的事,自说自话,谁也不指望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