殖骏马的技术;而美酒——美酒,当国子监的几位博士终于搞出蒸馏工具之后,以原始发酵手段酿造的酒浆就再也无法与人为提纯的烈酒相提并论了。而西域诸多贵族染上酒瘾,也不过是区区一两年的功夫而已。 当然,随宴会中诸多大唐享受而一起声名鹊起的,是主持宴会的贵人,身份高贵而莫可比拟的镇国长乐公主。但凡有幸能在封邑中聚会饮宴的贵族,无不对这位天可汗的嫡女印象极深,甚至更在于宴席那花样百出的游乐之上。寻常的游玩取乐不过是耳目之愉而已,但当公主驾临于宴会之中,代表的便是天可汗——乃至大唐绝对的权威,某种无上的地位与威严。也正因为如此,公主在陇右的一举一动都备为瞩目,并且大受追捧——她穿着的服饰、佩戴的珠玉,欣赏的器具,乃至一举一动一言一笑,都会立刻在西域诸国中掀起风潮,引发近乎狂热的追捧。 也正因如此,在宴会举办仅仅两三年以后,参与长乐公主赐宴便成了西域乃至漠北高层不可或缺的娱乐与社交活动。不仅仅因为那些令人魂牵梦绕的享受,更在于宴席上那必将左右上层权贵圈子的审美——只要缺席一年,那么在彼此的交游往来中,难免都要因为过于土气过时而被嘲讽,下不来台面。 此外,公主也往往会在聚会中展现皇室非凡的恩典——贵族们被大唐的生活乃至娱乐吸引得神魂颠倒,不能自已,但要在遥远的西域复刻如长安宫廷一般的享受,那未变就太过吃力艰难了。所以,天可汗的嫡女表示了惊人的慷慨。只要被她邀请参与宴会者,都能在随驾的商贾手上以较低的折扣购买到原本遥不可及的奢侈品,而且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能被公主携来封邑销售珍物的都是长安豪商,如果胆敢在赐宴上玩弄手脚,必将遭受皇权严惩。 当然,每当在宴会上大肆挥霍,消耗干自己手上仅有的那点商税田赋之后,也不是没有贵族国王生出过怀疑。不过,只要一杯大唐特产的烈酒下肚,这种怀疑便恍兮惚兮,朦胧不知所往了。 · 长乐公主仔细打量绢帛,终于分辨出了那些晦涩难言的蛮夷名字。 “比往年似乎少了几个?”她皱眉道。 “是的。”心腹女官俯首:“高昌有几个大臣纵容手下劫掠行商,所以稍示惩戒,以儆效尤。” “以儆效尤?”长乐公主微微冷笑了:“只是一次宴会而言,能以儆什么效尤?把这些人列入封禁的单子里,永不许再入我的封邑。” 心腹女官唯唯称是,立刻命人去取单子。 为表对朝廷的尊重,对西域都护治权的尊重,尽管间接掌握有舅舅为她预备的无上伟力,但长乐公主很少以严苛的手段处置陇右与西域的豪门贵戚。她用以表示不满的手法,不过是将此罪人逐出宴会以外而已。 不错,仅仅是这小小的霸凌手段而已——“你知道吗,今年我们要举办一个超厉害的宴会,所有风云人物都会出席,但你猜,谁没有收到邀请?” 但大唐霸凌可比美式霸凌厉害太多了。一旦贵族长久没有收到邀请,那么其余豪门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便会领悟到长乐公主乃至中原皇帝欲说还休的暗示,于是各种背刺暗算欺辱便会接踵而至,直到将罪人真正霸凌成一个死人,或者跪在公主脚下,付出足够惨痛的代价为止。 当然,在场的女官显然不会在意公主这小小的霸凌会有什么结果。她立刻又命人捧上了一个锦盒。 “这是朝中命人送来的花冠,昨夜刚到,请公主在宴席中戴上。” 锦盒打开以后,只见内里光辉闪耀,公主竟尔一时睁不开眼。待到伸手遮住炫光,却见盒中竟然是一顶耀眼夺目的金冠,冠冕之上上都是栩栩如生、翩然欲飞的黄金花朵。 “全部用的金?”李丽质愕然:“母亲不是才下了懿旨,说宫中的首饰必要节俭……” 话未说完,女官便双手将金冠捧起,动作流畅姿态自如,并不像是捧着一块沉重的黄金。 李丽质定睛一看。果然,虽尔金冠辉煌闪耀,但却只有表面一层精雕细琢的金花金叶而已,冠冕的主体依旧是略微暗淡的材质,应当是黄金与白银的合金——只是,这么一点金子,是怎么做出这闪闪发光,俨然金山金海的模样的? “这是太子殿下想出的法子。”女官是皇后委派,贴身伺候亲女的心腹亲信,即使是朝廷最机密的事务,也能知晓一二:“说是太子殿下与国子监博士们自五三的什么物理‘光学’中得到了启发,只要将这些金片安插得到,便可以折射阳光,闪耀夺目……” 李丽质眨了眨眼睛:她是听闻大哥在学完算学以后又在奉命钻研什么格物致知的“物理”,但万万料不到这物理还有如此妙用。 “不过一顶金冠而已,至于大哥出手么……”她喃喃自语,又伸手一指黄金花瓣下透明澄澈,却同样辉光四射的花萼:“这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