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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大汉后世谈世(六) 实用主义(3 / 4)

王与关圣,祈求雨露甘霖;而再三祈求后仍不下雨,农夫们便会直接将神像推倒拖到野外,经受烈日暴晒狂风吹打;如若还不识趣不肯降雨,那干脆便是斧凿鞭捶一齐上阵,从上到下将龙王爷痛殴一顿,非打到它降水不可!

当然,这份待遇也不是龙王爷独享;真到了万不得已情势所迫的时候,不仅仅是小小的龙王,即使当地城隍土地灶王爷,乃至三界荡魔大帝关公关云长等,统统都是要被庙外晒一晒太阳,所谓红红脸出出汗,免得尊神们在天上歆享香火太久,忘了人世间门的苦恼!

……所以,什么是四海八荒,不养闲神呐?

自然,天书叙述这份民俗文化,并不仅仅是开阔皇帝见闻而已。这些求雨的风俗虽尔粗陋且迷信,但却恰恰映射出了由下而上,根植于文明骨髓的底色——某种强烈的、不可掩饰的实用主义。

什么是“实用主义”?皇帝并不明白这后世的术语,但也能从求雨仪式那离谱的作为中猜测一二。中原百姓为龙王塑金身、供香火、勤祭祀,真是因为信仰龙王这位神祇么?不,他们种种的殷勤,不过是因为龙王能布施甘霖,极为“有用”而已——积年的供奉与香火,与其说是出于信仰的奉献,倒不如说是给龙王爷开的工资。

可一旦龙王爷没有用了呢?那么中原的百姓,虔诚淳朴不惜以身家供奉神明的百姓,抛弃这些高高在上的尊神比抛弃一根杂草都更容易。他们鞭打龙王鞭打城隍时,可绝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推而广之,这种“实用主义”的信仰,难道仅仅是对龙王爷而言么?自开辟以来凡数千年岁月,中华文明曾经对许多理念许多观点许多意识形态都表示过相同的“虔诚”,但以后者观之,这种虔诚多半是如百姓拜龙王一样的虔诚;之所以倾心信奉而执礼端肃者,不是因为执着与狂热,而是因为这套玩意儿真的“有用”。

可要是这玩意儿突然没有用了呢?

对这种实用主义的态度,感触最深的大概就应该是儒家。自天汉以来上自朝廷下自庶民推崇孔孟无所不至,两千年时光里诸位贤人高士兀兀穷年,将整个儒家体系拔高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这样长久坚定的真诚信奉,笃定不移的敬拜供养,无怪乎会给西洋人留下一个“儒教”的印象——信奉如此诚挚,又与宗教何异?

然而,儒学当真有了如“宗教”一般不可质疑的地位么?当这一套学说如日中天,尚且可以维持封建时代华夏鼎盛国力之时,或许还看不出这举国上下一致虔信中的纰漏;但整个封建时代都已风雨飘摇,而儒学大师们再也无力抵御坚船利炮时,那所谓的虔信才真正露出了底色:

——已经没有用处的东西,凭什么还敢盘踞在神座之上?!

要知道,自甲午前的“以仁义为干戈”、“孔子为中国之教皇”,那由上而下对儒学安之若素的迷信,到天下鼎沸社稷骚乱,人人高呼“打倒孔家店”,只用了不到三十年的功夫!区区三十年的光阴里荣枯变易,相伴整个文明两千余年的学说居然骤而被弃若敝屣,乃至于斩草除根扫地无余,几乎将整个儒家体系都连根拔起。

要知道,即使同样面对天下未见之大变局,当工业狂潮叩关而至,往日余晖渐渐暗淡之时,绝大多数文明都依然与传统缠绵悱恻,牵连不去——这实际上也是自然之理;对他们来说,这些短则数百年长则千余年的传统已经深入骨髓,怎么能轻易抛舍?池鱼思故渊,人之常情,本就是如此。

可华夏呢,可华夏呢?相较于独尊儒术的这两千年时光,三十载岁月不过是弹指一挥间门而已。但仅仅就是这弹指一挥之间门,整个文明由上而下毫无迟疑,便能以如此断然决绝的态度彻底斩断往日的一切牵连,但这一份决心便是举世无匹天下无双,乃至于叫人听了都要生出胆寒——什么叫实用主义?这他娘的才是实用主义的巅峰!

归根到底,在这种实用主义的习惯里,孔子不过是另一具更加尊贵的“龙王”而已,儒家学说“有用”的时候,他是高踞文庙享举国香火敬拜的大成至圣先师文宣王;而儒学“无用”的时候,他便立刻成了孔家店孔老二反动头子,活该被推翻在地,挨上一顿痛打——而这个整个过程之顺滑流畅,甚至都不需要做什么心理建设。——什么“儒教”,什么“虔诚”?哪门子宗教的神祇是这么个待遇?!

当然,孔夫子本人与龙王爷都未必罪行深重至此,那种横扫无地斩草除根式的残酷,多半是整个民族在绝境时过于极端的挣扎而已。等到危局消解,文明走入复苏的渠道,渐渐心平气和的人们也会给过往的历史以公允的评价——但也仅限于此而已了;大成至圣文宣王一旦失去了它的用处,那数千年穷尽一切心血所研究出的儒学学问,便从此束之高阁,只能是小圈子里的自娱自乐了

这个文明,可是从不养闲人的——即使圣贤也不行。

自然,摒弃孔子不代表不要治国的学问。以后世的经验观之,所谓“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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