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明阳无奈摇头,“没有。他嘴硬得很,骨头也硬得很,到死也不承认他有错。 “他死后,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又见到了当初我母亲过世后训诫他的那个民警。我问他,杨大夫抓到了没有。 “民警告诉我,根据那个男人提供的杨大夫的信息查下去,什么也查不到,身份信息全都是假的。我还看到了根据他的描述,警方画的画像。 “我才恍然大悟,那个男人,他根本就不想让警察抓到牛长荣!那画像上的男人,根本就不是我见过的杨大夫! “也对,如果这个骗子一直抓不到,他就可以把全部责任都推给骗子,说自己只是被骗的受害者。 “可如果骗子被抓到了,骗子就会告诉警察,是他不想花钱,是他想要急于摆脱累赘的妻子,是他默许骗子折磨妻子! “我一直以为,当年是我们父子俩一起犯蠢,害惨了母亲。其实不是,根本不是!蠢的只有我,我被他利用了!” 祁兴言第三次重复:“你当年只有8岁,还是个孩子。孩子的本能就是信任父母。你无需自责,一切都是那个男人和牛长荣的错。” 范明阳用力摇头,“不,我不能这样想,我如果这样想,我就更加可恨!我不允许自己为自己开脱! “我说过,我跟何曼冬和宋盼儿不一样,我不是受害者,我是帮凶! “祁队长,你们能不能不要再查下去了。不管是谁杀了牛长荣,那都是他罪有应得。不要再去毁掉另一个受害者,另一个家庭。就让他报了仇,解开心结之后,好好地活下去不好吗?” 祁兴言起身,总结道:“每个人都要为他的愚蠢付出代价。如果这个人没有选择犯罪,他仍有解开心结,好好活下去的机会。不是警察要毁掉他和他的家庭,而是他自己。” “难道牛长荣不该死吗?”范明阳大吼。 “该死,但他该光明正大地被法律处刑,哪怕是因为年龄原因,不会受到极刑,但他也会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凶手没有选择最艰难的这条路去实现正义,而是私下复仇。其实他跟你一样,跟你的父亲,何曼冬的爷爷奶奶,宋盼儿的父母一样,一样自私怯懦。 “你们都害怕牛长荣的罪行曝露于光明之下,因为你们都害怕你们的愚蠢暴露在世人面前。牛长荣的罪恶和你们的愚蠢是绑定的,是你们的愚蠢姑息纵容了他的罪恶。” 范明阳被一箭射穿内心最脆弱的要害,彻底溃败。 “当然,”祁兴言不忘第四次重复,“你跟他们不一样,你当年还只是个孩子,没有判断力,你是被利用的受害者。在我看来,你跟何曼冬、宋盼儿是一样的。放过自己吧。” 范明阳苦笑,“有时候放过他人容易,放过自己,很难。”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拳,打在祁兴言的胸口。他觉得疼,那是因为他知道,这话说得太对了。 “范明阳,你跟牛长荣不属于同一家庭,且你有恶意的动机,所以不属于虐待罪,而是故意伤害罪。我建议你将功赎罪,争取减刑,刑满释放之后,你也能像何曼冬和宋盼儿一样,重新开始。” “你想让我告诉你们,凶手是谁?”范明阳冷笑,“祁队长,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恐怕是要辜负你的好意了。” 祁兴言回到办公室,全身虚弱地躺在沙发上,脑子里不断回响范明阳的那句:有时候放过他人容易,放过自己,很难。 他知道范明阳无法原谅自己,很难走出内心中自己为自己搭建的囚笼。他理解他,因为祁兴言自己也是一样的。 下班回到家,祁兴言停留在厨房门口,望着里面忙活的成澈。 “你觉得凶手会是谁?” 成澈一愣,“这么跳跃?” “别装了,王恺那个大嘴巴,一定把范明阳的故事都讲给你了吧?你们俩什么时候建立了这种——互助同盟关系?” “王恺不光讲给了我范明阳的故事,他还告诉我,祁队的状态有点不同寻常。从前都是冷眼旁观,有冷血之嫌。可这一次,特别能够共情代入范明阳。” 成澈端着两杯果汁走到客厅,示意祁兴言坐下慢慢聊。 祁兴言不客气地端起一杯果汁,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放下之后另起一行: “我的直觉,凶手不是范明阳的同伙。成顾问视角独特,有没有发现什么隐藏的线索?” 人家已经用转移话题的方式表态,不欢迎外人进入他的内心世界,成澈自然也识趣。 “我倒还真的发现了祁队可能遗漏的一处细节。原本想着送给王恺,但既然祁队英明,已经看穿了王恺跟我的互助同盟关系,索性我就直接讲了。” 祁兴言面容紧绷,明明就是他先寻求成澈的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