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兴言给加班晚归的成澈煮了一碗面,端到成澈面前。 “我从前以为只有那个时代的人才能做得出这种事,徐欢蕊才二十多岁啊,怎么能蠢到这种地步?” “徐欢蕊初中都没毕业,可能跟文化程度有关吧,在加上她母亲留下的‘优良’传统。” 成澈喝了一口热汤,只这么一口,似乎驱走了全身的寒意。 “可能这就是厌蠢症杀手的由来吧,他自己的亲儿子被女友的愚蠢害死,所以他憎恨所有因为自己的愚蠢而害死他人的蠢蛋。不知道这个女友的死,是不是他的首次犯罪。” “不知道,但当时他可能还没想过要继续犯案,所以没有留下犯罪标记,也没有事先发个什么预告函引起你我的注意。” “可是他却留下了我的血。”祁兴言拿自己打趣,“原来我还觉得他更多针对你,因为预告函是发给你的。没想到啊,他更在意的人是我。” “你真的想不到什么可疑的人?”成澈总觉得祁兴言深不可测,似乎有所隐瞒。 “你呢?”祁兴言反问,同时意味深长地深深凝望成澈,这个一直戴着面具示人的、工作上和生活上的同伴。 这些日子他们都没有闲着,每天睡前都会回忆过去,从18年前甚至更久远开始回忆。 他们要从回忆的长河里打捞上来那些曾经得罪过、有可能记恨他们的人,然后列出一个名单。 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休息在家的时候,便会交换名单,寻找其中重合的人。 但遗憾的是,一无所获。他们的生活就是两条平行线,唯一的交集还是白朗。 祁兴言觉得成澈有所隐瞒,看似友好谦逊,能够俘获王恺成为他的小粉丝,实则心思深沉,不相信任何人;还有些面热心冷,他的冰冷藏在热情阳光的面孔之下。 成澈认定祁兴言有所保留,看似大公无私,是个工作狂,实则封闭自我,甚至对至亲父母都有隔阂;但他面冷心热,他的热忱藏在淡漠疏离的躯壳之下。 因为推己及人,他们都认可对方对自己的提防,并不强求开诚布公。 *** 祁兴言辗转反侧,失眠到后半夜,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凭借着回忆的阶梯,逆行向下,回到了小时候。 4岁那年,祁兴言有了清晰的记忆。在那之前,他的记忆是碎片化的,背景是白色,混着消毒水的味道,感知上只有疼痛。 4岁生日那天,父母围绕在祁兴言的身边,给他唱生日歌,庆祝他又一年身体健康。 客厅里都是欢声笑语,吵醒了房间里婴儿床上两岁的弟弟。 弟弟大哭,祁兴言隐约能够听到。但父母一丁点也听不到。 6岁,祁兴言跟弟弟玩闹的时候不小心摔倒。 父母狠狠骂了才4岁的弟弟。 “跟你说过多少遍,要让着哥哥,哥哥生过病,他的身体很脆弱!”父亲厉声呵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要不是为了小言,我……”母亲欲言又止。 7岁那年,祁兴言在学校打抱不平,跟班级的小霸王动手,被小霸王推倒,额头撞到桌角流血。 祁兴言并没有怎么当回事,还想起来再战。但老师的样子着实把他吓坏。 女班主任如临大敌,慌忙中抱起祁兴言就往医务室飞奔,一路跑一路哭。 祁兴言莫名其妙。 后来他的伤口被处理好,医务室的老师说只是小伤,连疤痕都不会留,不至于。可是女班主任还是惶恐不安。 再后来,祁兴言在走廊里听到了母亲跟班主任的谈话。一直是母亲在指责,年轻的女老师在低声啜泣。 回家后,祁兴言问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夸张。 “小言,你一定要注意,你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祁兴言不服。 “你也7岁了,爸爸妈妈也不能一直瞒着你,该让你知道你身体的真实状况了。” “我身体怎么了?为什么你们这么紧张?” “小言,你一岁的时候就确诊,是先天性白血病。爸爸妈妈为了给你治病,才生了你弟弟小康。” 祁兴言不懂,生弟弟跟给自己治病有什么关系。 当时母亲也解释了,但7岁的祁兴言还是不懂。直到后来他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看了一部讲到脐带血移植的电视剧,又上网查询后,才明白,原来是弟弟的脐带血救了自己的命。 7岁的祁兴言还不懂事,曾经在跟弟弟抢玩具的时候大放厥词:你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根本不会存在! 当时弟弟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