膊。 终究男女的力量悬殊,鄢敏用尽全力,他却纹丝不动。她索性掐他拧他咬他,他好似铁了心,不让她出去。 僵持之下,她终于爆发,“段冬阳你有病是吧?” 段冬阳说:“把你一身酒气洗了再回家。你想气死鄢叔叔?” “鄢叔叔?”鄢敏与他针锋相对,“你不是应该叫爸爸吗?我这个亲女儿给你腾位置这么多年,你还没混到名分呢。” 段冬阳的脸刹那就白了,“我没这么想过。” 她愈发刻薄,“还有你妹妹。搬进我家了吗?恐怕我爸不能接受多一个女儿。不如你把她娶了,带她跻身名流。一人得道,鸡犬还升天呢,何况是你妹妹,比卑鄙下流,段冬阳,你做的还不够彻底。” 段冬阳面色铁青,拽着她的胳膊,把她甩在墙上,一手抓住她的头发,一手去够花洒。 后背传来钝痛,冰凉的水打在身上,鄢敏浑身湿透,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他一怔,移开花洒,去调水温。 鄢敏趁机跳起来,毫不犹豫扇了他一巴掌。 “啪”地一声,惊天动地,她用力全身的力气,他的脸下一秒就肿了。 段冬阳扭过头看她,身居高位的段总,恐怕从来没受过这样的侮辱。 而她扑哧笑出来,迎着他怨毒的目光,得意地与他对视,只觉得无比畅快,“赏你的。回头你管我爹地要医药费。” 他紧绷着身体,像条随时要攻击人的毒蛇,嘶嘶吐出红信子。 两个人对峙,半晌,他先败下阵,她听见他沉重的呼吸,他缓缓伸出手,似乎想触碰她的脸颊。 花洒哗啦啦放水,浴室升腾起一股热潮,他的喉咙滚动了几下,指尖即将点到脸颊的那一秒,鄢敏斜睨着那只手,冷笑着吐出一个字:“脏。” 段冬阳动作定住,或者说整个人都像遭雷击般僵硬,手先垂下来,他怆然一笑,点点头,如一只被□□击中的鸟,那般破败。 门在鄢敏面前合上,周围一切重归于寂,她终于感觉累,直直向下栽,倒在地板上,残疾的左腿刺骨地疼。 人都道,段总完美的蜜色皮肤,配上锐利的五官,健美精壮,活力十足,叫无数港城少女倾倒。 只有鄢敏知道,他略深的肤色,不源于奢侈的日光和规律的运动,而是那个来自深山的女子赋予他的永久印记。 他现在住在港城最贵的豪宅,宽敞明亮,抬眼就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海。 可他十岁前的那个家,潮湿阴暗,窄地只能容纳两个人,三个人进去就无法转身,晚上闭上眼睛,老鼠就在房梁上吱吱爬。 他如今打高尔夫球的动作,潇洒,俊逸,为人称赞。 有谁知,他放牛,喂鸡,拌猪食也是一把好手。 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干瘦,怯懦,整个人黑黄地好像糊了十几层泥巴,小猴子一样。他国语说的磕磕绊绊,更不会粤语和英文,很少说话。 鄢敏记得第一次听到他讲话。 那时大家都很小,妈妈心软,留他在家过夜。第二天,她叫他一起上学,推开门看到整整齐齐的蓝色被褥,和没有一丝褶皱的被单,正疑惑,一低头看见睡在地板上的他。 他快速爬起来,黝黑的脸上泛起红,低着头,两只黄黄的小手绞在一起,用不标准的国语说:“鹅,鹅脏的很。” 鄢敏牵起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在手心搓了搓,而后摊开手掌,粲然一笑,“帮你洗干净啦!” 仗义的小鄢敏搜刮了各种美白产品,做实验一样强制用在段冬阳脸上身上,坚持一个又一个冬夏,亲手把泥娃洗净,露出黑珍珠的光芒。 从浴室出来,段冬阳已不在,桌子上放在一个袋子,里面有一条白色的裙子和一双运动鞋,鄢敏一一穿上,竟然合身合脚。 手机里躺着一条消息:“车上等你。” 一路无言,离家越近,心就越慌,十年间她是多么渴望回来啊,无数次抱着腿哭泣,无数次在电话里哭着祈求父亲带她回家,无数次梦到过去,那个在父母脚边活蹦乱跳的小女孩。 无助和彷徨是真的,现在的恐惧和紧张也是真的,她宁愿出个意外,猝死摔死撞死也好,也不想按门铃。 而有人替她代劳。 门很快开了,一个圆圆脸的中年女人探出头,看见段冬阳立马笑起来,把门敞开,让他们进来。 女人的眼睛在鄢敏身上瞟,“段总,这是,女朋友?” 段冬阳回头看了她一眼,她这才看清他的脸。 他一定做了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