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坎。 “鄢敏,鄢敏。” 耳边有人在召唤,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满手的墨,连裙子上都溅了黑点。 鄢鸿飞叹气:“我之前真的把你宠坏了,什么都不舍不得叫你做,把你宠的笨手笨脚,你这样以后去了夫家可怎么办。” “爹地!”她终于无法忍受,“你很想让你女儿去伺候别人吗?” 鄢鸿飞伸手从女儿手中接磨条,鄢敏向后退了一步,磨条带着砚台“啪嗒”一声砸在地上。 父女俩都吓了一跳,大战一触即发,房门却被推开了。 段冬阳出现在门口,见父女俩面面相觑,他走上前,捡起砚台和磨条,又蹲在鄢敏脚边,拿抹布把地面擦得干干净净。 鄢敏轻笑:“家里倒是有个不笨手笨脚的,可惜不能拿去吊金龟婿。” 鄢鸿飞呵斥道:“又说混账话!” 段冬阳站起身,“鄢叔,上来打个招呼,我就先走了。不早了,您早点睡,注意身体。” 他说完又对鄢敏点点头,才转身离开。 鄢敏简直要被他的虚伪恶心吐了,嘲讽的话就在嘴边,碍于鄢鸿飞在场,她忍住了。 “冬阳,等等。”鄢鸿飞叫住他,缓和了语气,反而倍加关切,“你的脸怎么了,怎么红红的?” 鄢敏低下头,段冬阳的伤压根不明显,可父亲还是发现了,父亲并非不是慈父,只是对她来说不是。 段冬阳转过身,“鄢叔,没什么,可能我刚在底下趴着睡了会,压出印子了。” 鄢敏冷哼:“我看还肿着呢,压出来怎么会肿呢,段总不会是挨人巴掌了吧。还不过来让鄢叔看看,别给鄢叔心疼坏了。” 鄢鸿飞狠狠瞪了她一眼,“我平时就是教你这样说话的吗?” 她不语。 段冬阳倒真的走了过来,摊开手,满脸幸福的无奈,对着鄢鸿飞道:“跟女朋友吵架,让她挠了。” 鄢鸿飞展露今晚第一次笑颜,边说边摇头,“你呀你,你们年轻人。” 鄢敏表情古怪,终究没说什么,趁着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的空档,溜了出去,走出门口才觉得活了过来。 孙阿姨已在楼下等她,见到她是一把鼻涕一把泪,鄢敏不觉得烦,反而心里泛起阵阵涟漪,只想好好抱抱孙阿姨。 两人在厨房说了好一会话,说到两个人都打了哈欠,还不肯散伙,鄢敏想回酒店,答应明天再同孙阿姨聊天,孙阿姨留她在家住,但她的行李都在酒店,也没打算搬回家。 孙阿姨劝她:“大小姐您要回来,老爷一早就吩咐把您的房间收拾好,我知道,他是打心眼里希望你回家住,这个节骨眼,您也别跟他犟了,其实,他是记挂您的。” “真的吗?”鄢敏问。 孙阿姨总是捡着好话说,即使这样,鄢敏也听得肝颤,当下决定晚上在家住,明天回酒店取行李。 两个人从厨房出来,她的房间在二楼,后来左腿残疾了也没换,那段时间鄢敏特别讨厌上下楼,于是日复一日待在她的房间,没有人来看她,她一人躺在床上,整个世界都是黑色。 鄢敏走到楼梯口,正巧段冬阳走下楼,黑色的影子在身旁一晃而过,留下淡淡的沉木香。 看来,她离开这段时间,爷俩的感情依旧不错,可以聊这么久的天。 鄢敏无声冷笑。 孙阿姨牵着她的手,对着段冬阳远去的背影吐口水,低声说:“大小姐你可要撑住,趁这个机会,千万跟老爷好好聊聊,毕竟血浓于水,亲父女哪有过不了的坎呢。别让原本属于您的财产叫旁人分去了,不值当。” 鄢敏摇头,“这些都是爸爸,我一分钱都不敢奢望。” “您这说的什么话,该属于咱们的,咱们怎么能不要呢。就算老爷分给他千分之一,那也是天文数字呀,怎么能白白扔掉。” “爸爸把他当亲儿子,我又能怎么办呢。” 孙阿姨叹气,“老爷真是,哎,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么好的闺女不要,非捡着外人的儿子疼。” 眼看着孙阿姨又要落泪,鄢敏赶紧说:“孙阿姨,没事,我们跟段冬阳抢,跟段冬阳争,非让他光着屁股走人不可,一分钱都不给他,好不好?” 孙阿姨笑了,“我善良的大小姐。” 鄢敏也笑了,笑着却感觉有视线落在头顶。 她抬起头,竟是父亲站在二楼。 他静静看着她们,神色淡漠,刚刚的家产抢夺论,不知他听了多少,鄢敏喉咙一紧,若父亲听见,必然又要多想。在他眼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