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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

为了避免兴师动众,住持另外为四人在后山寻了一处旧院暂且歇息疗伤。

这天夜里,雀钗无眠,一个人下棋消遣。

窗外本风声鹤唳,随着愈来愈深沉的夜色渐渐平息,油灯发出轻微的爆裂声,雀钗这才将目光从一盘残局中拾起,她觉得有些冷了,原来不知何时外头已经下起了雪。

在山中这些时日,她的肩伤已经好全,寺庙日子清净安宁,入了冬更是一派祥和平静,有时会让她想起她的道观,但那只是一座无名观,远比不上此处的佛气氤氲、庄严穆然。

雀钗起身拉开房门,细小的雪粒子瞬间扑面而来,触及肌肤留下一丝冰凉的刺痛。

沈儒站在庭院中,他原先那套金绣白袍在多次打斗中变得破烂不堪,住持替他找了身布衣,请他将就,他当即换上拱手致谢,丝毫不见嫌弃。

小卯自无修醒来后放下心中重担,重新变得活泼,彼时也有兴致开玩笑话,说沈大侠这是天生丽质难自弃,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沈儒爽朗地大笑,目光与一旁的雀钗相遇,后者率先移开了视线,正如此刻她转身回屋,避开这场纷纷扬扬的雪,但房门没能关上,她回到棋盘前,沈儒不请自来在她对面落座。

雀钗视他不存在般,自顾自地用白子拆了一枚黑子,沈儒看了看棋局,拿了一枚黑子粘上,黑子忽而绝处逢生,盘活了雀钗随手下成的局面。

烛火摇曳,雀钗抬眼轻瞄了沈儒一眼。

起初,她不信任他。

她自知人心叵测而自己识人不善,自下山以来对凡事凡物都抱有怀疑警惕之心。虽然沈儒的说辞来路都有据可查,但她是小卯的师傅,他沈儒是什么?当真如此侠义心肠?

但后来这一路上,当两人身陷乱箭阵时,他冒死又一次救了她的命,劈手夺了一只本是射向她的毒箭。

箭支锋利迅猛,钩走了从他的掌心到小臂好一片皮肉,两人勉强脱险后的当晚他便高烧昏迷。好在小卯从无修身上找到了少林的解毒秘药,她喂他吃药,把毒血吸干净,守了他一夜,终于等到他在天色将亮未亮的时候醒来。

那时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伤口,扯着干裂的嘴角向她道谢,说这是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她却觉得他这是拿这话敲打她的忘恩负义,因为他是为了救她才受了毒伤。

可他端得是一副谦谦君子模样,毫无惺惺作态之意,她无言,去溪边为他接了一壶水来。

他尚且无力,她只好扶他起来,靠着自己身上喂他喝水,他喝完水轻咳一声,重新躺下,静静看了她一会才闭上眼睛。她以为他睡着了,却听见他轻声说:“救了你一命,好歹对我笑一笑吧。”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她一时愕然,反应过来后连羞恼也失了发作的时候,却也不见他将眼睛睁开。

她默许小卯喊他沈大侠,自己依然无法放下戒备之心,她以为这种敌意出自她的小心谨慎,渐渐才意识到这不是敌意,而是害怕。他终归救过她,无论出自何意,是世间除了姑姑和小卯外再一个心里有她的人,他好似很好,可她看不透他。

在寺中无所事事,她去藏书阁寻了书读,书里写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钟声悠悠深沉,她幡然醒悟。

这盘棋他们下了许久,雀钗棋艺不精,知道是沈儒在让她。

她的棋是姑姑领入门的,那时她还不懂事,自作主张地从书箱里翻出了旧棋谱,下一次和姑姑下棋时果然进步,却惹得姑姑大怒,原来她只是想要有个人作陪打发时间,一点也不想和她探究所谓的围棋妙义。

此后姑姑便再也没有喊她下棋。

姑姑走后,杨花落了的一日,她在旧物中找出了棋盘,便喊来小卯想要教她,但小卯定不住性子,她终于懂得了姑姑的感受。

最后一枚白子无路可走,雀钗既舒了口气也微有遗憾。

直到油灯将将燃尽,他们也没有说一句话,除了窗外风吹雪落的细细簌簌,便只有落棋时棋子轻拍棋盘的轻微响声,视线也几乎规矩地落在手腕以下,沈儒起身离开之际,她才问他:“什么时候启程?”

沈儒说他既已来看望了方丈,也护送他们到了少林,便有其他要事要走了。

小卯舍不得他,邀他来道观小住,她将昔日无聊的日子说得天花乱坠,大概是因为她想家了,如果那能被称之为家的话。问出口后才想起来要征求师傅的意见,沈儒一并朝雀钗望来,笑了笑,说着有机会,小卯担心再也见不到他,他肯定地说一定会再见。

“因着这雪可能会耽搁几天。”沈儒说。

雀钗点了点头。

她差点脱口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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