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年鸡。
周闻在屋里烧了热水,是杀完鸡拔毛用的。
昨天提议买两只鸡,一只年三十炖了,摆桌上。
这个有讲究,只能一人吃几筷子,这道菜要留着初一初二还得继续摆上桌。
初三才能真正的吃完。
第二只则是元宵节上桌。
过去也是这么安排,但魏大宝会闹腾,因为炖鸡块吃不够。
让一个小孩子眼瞅着吃不到,是多大的惩罚。
每年这几天,大孩子周子墨也会眼馋的不行。
魏平安可不差这点吃的,干脆就决定加数,买了三只。
一只今天就炖了,可劲儿的吃。
解馋之后,年三十炖第二只,摆桌上也就没那么煎熬了。
“老魏,你在家杀鸡,还是先陪大宝去理发?”
“我带孩子去理发吧,子墨也跟我去。”
周闻是长头发,需求没那么大。
这是三个家里的爷们单独的任务。
二十七,剪精细。
剪头发可以选好些地方。
有专门的理发店,也有流动的剪发摊儿。
现在发型来来回回就那么多,没啥讲究的。
魏平安更倾向于流动摊位的剪发老师傅。
一来老师傅手艺精湛,这个手艺说的不是剪出来发型好看规整,那都是必须的。
老师傅之所以好,就因为剪发过程中的舒适程度。
会剪发的老师傅这门手艺,不仅手里要有功夫,嘴皮子也得下功夫。
客户往凳子上一坐,师傅上手咔嚓咔嚓开始修剪的同时,话也得跟上。
注意力分散开了,聊得兴起,不知不觉就剪完了,一点也不煎熬。
先剪哪里再剪哪里,什么时候清一下头发渣子,什么时候换个姿势,这都有讲究。
二来呢,厂甸恢复了,天桥那边肯定热闹。
魏平安前面坐着魏大宝,后面驮着周子墨,出了四合院就直奔天桥。
快到中午了,但谁也没担心中午饭的事儿。
来到天桥这片儿,周子墨和魏大宝都亢奋的不行。
四尺长的糖葫芦,一只手都拿不来,周子墨得两只手举着,歪着头咬被糖稀包裹着的山楂。
魏平安也来了一个,酸甜可口,很好吃。
给大宝买了个风车,大宝被魏平安抱着,屁股坐爸爸胳膊弯,斜靠在魏平安肩头,把风车攥手里嘎啦嘎啦的转着。大宝也不安生,嘴里驾驾的喊,还着急的蹬腿。
估计是雪橇玩多了产生的后遗症,像让爸爸走快点呢,风车需要风才能转圈啊。
走了没几步,就又被迎面走过来的半大孩子手里的玩意儿给吸引了。
“爸爸,爸爸,我也要……”
过年喜庆,要啥就买。
魏平安就差排着胸脯喊一声:本爹有钱了。
于是,大宝手里又换上了拨浪鼓,摇的可起劲儿了。
京城1963年的厂甸在整个60年代的历史中都留下了惊艳的一抹烙印。
建国之后,厂甸原本就是老京城人的一大乐子,但因为紧衣缩食的三年,物资紧缺,全国上下都勒紧裤腰带呢,自然不主张铺张浪费。
大家伙憋了好些年,今年终于恢复了,哪有不赶紧跑过来凑热闹的可能。
据后来统计,这一年货摊有756个,出游人次超过400万,这一年厂甸人数相当于整个京城的五分之三。
到了这里,仨人都没顾着直接去理发,而是先逛了起来。
快中午点了,先吃个饱儿再说吧。
艾窝窝,驴打滚,豌豆黄……色香味形俱全,还有年糕、灌肠和面茶……
逛一路,买一路,吃一路,周子墨觉得跟着姐夫出来逛,才算是真的过年。
简直太厉害了。
如果学会几十年后的用词,周子墨要大喊一声:爽!
吃着手里的各种小吃,嘴里各种美味交汇,被幸福的咽进肚子里,再看着左右精彩的杂耍,还有各种小摊上的物件儿……
真有种目不暇接的感觉。
五彩斑斓的风筝,让大宝看到就要上手拽。
魏爸爸大手一挥:买了。
过两天找空地放风筝玩。
小巧的面人儿,孙猴子的脸谱,都是大宝的最爱。
至于哪个才是真的最爱,魏平安猜测,最后一个,大概解释就是永远的下一个。
周子墨喜欢竹木做成的刀枪,看到同龄小伙子耍着玩,偷偷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魏平安自然不会吝啬,两头贴着金纸的木棍,叫金箍棒,买。
一个木片戳在棍子上,用丝线绑了,叫青龙偃月刀,买了。
周子墨拿着青龙偃月刀,魏平安拎着金箍棒,肩膀上还有个魏大宝摇着拨浪鼓。
这组合一点都不奇葩,因为太多类似的家庭组合在这里游逛了。
逛累了,魏平安找了个摊位面前坐下来,摊主是个扣了一顶兔皮帽的青年,笑嘻嘻的也不赶人,魏平安递给一根烟,他夹耳朵上,就又开始忙活。
这是一个布娃娃的摊位,后面横着一辆马车,棕色的高头大马拴在最后面,马车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