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竹梢,又下树梢,已是次日清晨。
礼贤馆外的长街口,自东边拐进来一驾精美绝伦的轿辇。
云辇由一头神骏的灵鹿引着,四蹄彩云缭绕,离地九寸,超然的气质在其身后凌空飘起的云辇的装潢上体现得更加淋漓尽致。
灵鹿徐徐而行,走到陆离所在的院门外停下。
云辇的帘纱随风荡起,一只白皙的手捏出一个剑指,隔空朝着门环轻点两下,发出咚咚的声响。
未几。
院门从里面打开,张成走了出来,颇为艳羡地打量了那只灵鹿几眼,心里想着怕是自己将来修成金丹都很难有这般的排场吧。
张成心中有感来人身份怕是不简单,于是清了清嗓子,拱手问道:“这里是陆公子的居所,敢问阁下是?”
云辇内沉默少许,而后才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颇为中性,听不出男女,且只说了一句,道:“陆离是我哥。”
张成明显一愣,旋即又觉得以陆离那般神乎其神的鉴石技艺,还有那举手投足间随意无视自己和莫叔两个筑基修士的作派,好像一切也都说得通,甚至好像也只有这样才说得通。
张成心中连呼怪不得,同时不忘拱手客套几句,然后匆匆转身向陆离禀报去了。
……
……
片刻过后。
张成一脸怪异地向外走来,临近院门时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才跨过门槛,稍微顿了顿,这才拱手说道:
“那个,陆公子有话托我转告阁下。”
云辇内的情况被层层轻薄的帘纱遮挡,那道懒洋洋的中性嗓音也没再响起。
张成悄悄撇了撇嘴,耐着性子说道:“陆公子的原话是,‘我没有你这个弟弟’。”
云辇内沉默如初,只有那一层层薄薄的帘纱随风飘飘,却怎么也看不到里间的丝毫。
“但我有这个哥哥。”
哟哟一声鹿鸣,那只神骏非凡的灵鹿四蹄微动,踏着缕缕彩雾,径直向西离去。
张成站在门口,左眼眉梢挑起,一只眼大一只眼小,一脸怪异地看着离去的云辇,内心无声吐槽道:
这都什么跟什么,一个说‘我没有你这个弟弟’,那话里不还是认了是有的吗?这另一个更奇葩,声音不男不女的,你们到底是兄弟俩,还是……
张成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好像是被寒冬腊月的冷风惊着了一样,整个身子忽然抖了抖,脸上怪异的神色愈发浓重,还隐隐带着几分对豪门世家私生活的鄙夷。
心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还有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结成金丹……张成走回去便要关上院门,却听闻东边街口又响起轿辇的声音。
张成探出头望去,远远地看见是一只角龙马,身后牵着的轿辇的装潢与规制都不低,但与刚才过去的那驾云辇完全没得比。
因为角龙马,因为没有离地九寸。
倒是坐在轿辇外赶车的那个小女孩瞧着很是可爱。
张成觉得这个装潢的风格有些眼熟,于是走出来准备仔细看看,而这时对方也已来到此处院门外停下。
“咦?”坐在轿辇外赶车的那个小女孩歪着脑袋,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地,奶声奶气地说道:“酥酥,我好像见过你诶。”
轿辇的帘纱被人从里面掀开,走出一道曼妙身姿,来人也是看到了张成,出声问道:“张成?你怎么在这里。”
张成这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眼熟,因为对方赫然便是南明羊家的二小姐羊玲玲,于是连忙拱手回答道:“一言难尽,一言难尽。羊小姐稍等,我这就去禀报。”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好。”羊玲玲走下轿辇,牵着那个小女孩径直向里面走去。
连礼贤馆都是人南明羊家的,张成自然也没道理拦着,只好一路陪着,同时心中再次感叹道:
这没个家世背景,筑基修士在这些炼气修为的家族子弟面前,如果只是不如眼前这个叫自己‘酥酥’的小女孩儿可爱也就罢了,为什么还比不过那只又黑又丑的土狗?
唉——好烦。
可我无法反驳不说,而且还必须主动往上凑,真烦!
……
……
竹畔阁楼内,三足兽蹄火盆边。
无烟的银丝碳亮着暖暖红光,一缕缕火苗透过镂空的滤网静静地燃烧着。
羊玲玲学着普通人模样,伸出一双嫩白细长的手翻来覆去地烤着,说道:“张成怎么突然跑到你这里当起门房来了?”
陆离手里抓起一块羊玲玲给他带来的原石,也是有模有样的假装品鉴着,说道:“也算不上门房,护卫吧算是。”
羊玲玲点头应了一声,目光始终盯着陆离鉴石过程中的手法,却是寻常,什么也学不到,心中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笨了。
屋内一时倒也安静。
“咦?修勾?”
那个小女孩发现了趴在火盆底下取暖的小黑,伸手就去摸,小黑柔顺的皮毛顿时被揉成一团,美梦也被惊散。
汪汪!
小黑以为是陆离又在欺负它,眼睛还没睁开便叫唤了起来,等看到逗它的是一个粉雕玉琢,十分可爱的小女孩时生怕吓着她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