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凌霄快快跑到那个木屋跟前,推开门。
没看到人,也没听到动静,她走到里屋。
晏九听到有人进来,赶紧戴上面具,见是戴着面罩的安二小姐。
“你来做什么?”
安凌霄走过来,“照顾你。”
晏九扭过头,又把面罩戴上。
“快出去!”
“已经晚了,我出去也会关在没人的地方,还不如就关在这。”
晏九回过头,“你会没命,你不怕吗?”
“不怕,就是没命我也会再回来。”
晏九不懂她说的什么,久久望着她。
她像谁哪?
不会像她父亲,那就是像她母亲。
薛老太爷就是一个坚韧的人,薛家在他带领之下,才走到如此规模。
大佛寺的药材都是薛家供应,蝗灾没伤薛家筋骨,但这次疠气,薛家动用了一大半财力,还有范家。
是他引荐薛家搭上了太子,目前太子急需银两物资。
安凌霄见屋里有个火盆,里面只有炭灰,她转身走出去。
听说太子以前经常来此,那这里会有炭。
木屋后面有个小屋,里面有炭和柴火,还有一个铁质的茶炉。
只有太子会用这种炉子,安家都不敢用这样奢侈。
安凌霄把铁炉搬进里屋,在外面点着了木柴,烧红了炭,再把炭火放进屋里的铁炉里。
铁炉上放上茶壶,一会,屋里的冷气没有了。
安凌霄等茶不烫,端过去要喂晏九。
晏九挣扎着想坐起来,全身无力。
安凌霄说道:“别动,我喂你喝。”
她用手抬起晏九的头,另一只手端着碗喂他喝了水。
这时候才知道晏九为何没有烧炉子,他根本下不了床。
“之前你住在哪?”
晏九没回答。
他感觉身体不适就去了后山那个院落,想着能扛过去就扛,扛不过去也连累别人。
三天后是魏二找到他把他送到这里。
刚才晏九一直看着安凌霄,见她如乡下姑娘一般,没有华丽的衣裳,穿着鸭毛做的坎肩,发髻乱糟糟,脸上有着炭灰。
蹲下时把裙子折在两腿之间,蹲下后也不顾裙摆拖在地上。
好像她从小这样长大一般。
安凌霄见晏九没回答,也不再问,见桌上的粥一点没动,拿起放在炉上热热。
“病了更要吃饭,吃了饭肚里才会热,身子不会冷,我不会看病,但我知道身子热就不会死,身子凉了也就没气了。”
晏九笑了,这话说得这么幼稚。
“你不担心你弟弟吗?”
“担心,但我不可能永远守着他。他在书院出不来,我也进不去,我外庄子里还不如和师傅在一起。”
“要是你……以后你弟弟会如何?”
安凌霄头一次听晏九说这么多话,都是问弟弟,“我坚信我会没事,就算有事,我弟弟有张公子他们帮着,有外祖家护着。如果就这样他还是不争气,那也是他的命,怨不了别人。”
她说完对着晏九微笑,“你相信我,你也会没事,就是要好好吃饭。”
她端起热好的粥一勺一勺喂他。
晏九恍恍惚惚,记忆里母亲这么喂过他,抬眼看到安二小姐,见看向他,眼里是微笑。
“趁热吃完,以后我来熬粥。”
安凌霄很高兴,她感觉晏九没像以前那么冰冷,最初她进大佛寺时晏九着急严厉地让她回去,是担心她会被染上病吧。
她也会被人关心,担心她会死,而不是盼着她死,或者漠不关心。
晏九不知道安凌霄为何有着笑容,她是确信自己不会死还是真的不怕死?
他在后山自己一个人躺着的时候都在想,他这次是不是要死了?
他还没弄清楚母亲是怎么死的,他还没有给母亲和自己报仇,就这么躺着等死?
现在看着安凌霄,看着自己的妹妹,他想我一定要活下来,我一定要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半夜睡着的时候,晏九迷迷糊糊觉得身子好烫,他觉得有人在叫他,想睁开眼睛,挣扎着想动一动,动不了。
安凌霄晚上用三个方椅拼在一起当床,睡之前她还看了看晏九,把被子给他掖好。
半夜的时候,她听到呻吟的声音,好像有人叫娘,她赶紧爬起来,点上油灯,拿着走到床边,看到晏九满头大汗。
心想,坏了,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她把油灯放到床头,拿出手帕给他擦汗,手还没到脸跟前,突然晏九伸出手抓着她的手腕,紧紧的握着她。
“九爷,是我,我是安凌霄。”
抓着她的手腕慢慢松开。
安凌霄给他擦汗,擦脸上的又擦了脖子,又端水喂他。
这时候俩人谁也没戴面罩,安凌霄用手背试试他的额头,很烫。
她想起昨天的药汤还剩一点,急忙放到铁炉上热着,一半的药汤使劲给他灌进去,另外的药汤擦拭身子。
安凌霄刚想把手从他的领口伸进去,手腕又被紧紧抓住。
“九爷,是我,我是安凌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