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凌霄听到有人念经,听到敲木鱼的声音,恍恍惚惚。
醒过来睁眼,躺在床上,扭过头,见一尘大师盘腿坐在蒲团上,念经。
一尘大师起身,走近,“醒了?醒了就好。你可知德音和世子两天没睡。你有血脉亲人,就算红尘已断,出家也好,不必如此。”
安凌霄点点头。
血脉亲人?
晏九是不是?
她要弄清楚。
一尘大师亲自端了粥喂她,然后才让侯德音进来。
侯德音明显地哭过,却努力保持平静。
“姐姐,你终于醒了,世子把香喷喷照顾得很好,姐姐放心。”
安凌霄微笑点头,“谢谢你了。”
侯德音用湿手帕给她擦脸和脖子,小心翼翼。
“外面只知道一尘舅舅病了,姐姐一直守着照顾舅舅,谁来探望我都没让进来。那天外祖母和大夫一起来的,外祖母很担心,每天从后门进来看一看。”
安凌霄知道侯德音给她讲明,她自绝的事除了她和弟弟,还有一尘大师和外祖母,别人不知。
“把镜子拿来。”
侯德音犹豫,一尘舅舅说郡主受不了自己一夜白头才做傻事,舅舅说哪个女子不爱美?还说她为了美才去庄子玩命跑。
她相信了,如果她还没嫁人就变成白发老太太,她也不想活了。
“姐姐,你不用着急,我会让我爹去找方子,我姑母说我爹别的本事没有,乱八七糟的人认识不少。姐姐放心,舅舅说过,只要好好休息吃药调理调理,头发会变黑的。”
安凌霄现在说话都费劲,她微微摇摇头说道:“我不会在意这个了,我只想看一看。”
侯德音只好把铜镜拿过来,放在她面前。
安凌霄见镜子里的她,真的像鬼门关里回来,不仅头发全白,脸色也苍白得吓人,脸颊下陷,两只大大的眼睛,空洞。
以前的安凌霄经过这一次是真正的死了,以后她就是益阳郡主,这一世再无安家二小姐安凌霄!
接下来她很努力地吃东西,能下床的时候她坚持去院子里走一走,她要尽快恢复,要去大佛山后山那个木屋那看一看她上辈子埋骨的地方。
侯德音每天搀扶着她走路,亲自给她喂饭,给她梳头,给她穿衣服,像一只小母鸡照顾小鸡仔一样。
益阳郡主为弟弟感到庆幸,有这么一个媳妇无论承不承爵,弟弟这一辈子都有人护着。
接下来是九九重阳节,益阳郡主自己没回伯府,也没让弟弟回去,也没给伯府捎信。
经过这次重生,她彻底想通了,不再维系面子上的祖孙情,谁要说说去!
她算是死过两次的人,还在乎什么?
大不了同归于尽,她不会傻乎乎地自己去死。
益阳郡主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能吃下一碗饭,她给一尘大师说道:“大师,这一次多谢你了。”
一尘大师说道:“以后叫我干爹,难不成我还当不了你干爹吗?”
益阳郡主跪下,恭恭敬敬磕头,叫了声干爹。
这才算是真正的认亲,之前一尘大师对外说是她干爹,但她称呼还是大师,一尘大师也没纠正。
两人都知道那个干爹是应付外人的。
如今不同,干爹也是爹,一尘大师看在晏九的面子上,要真正的护着她了。
不过益阳郡主到现在也不知道干爹和晏九到底是什么关系,那天听到一尘大师提到养父,或许他们是因为那个养父才有了认识。
益阳郡主说道:“干爹,我想去大佛寺的后山那看一看。”
一尘大师说好,他知道晏九一直住在那里,他以为郡主也知道。
其实益阳郡主以前并不知道有那么一个地方,是这一次魂归上一辈子,才知她上辈子埋在那里。
第二天,一尘大师亲自赶马车,带着她去了大佛寺的后山,看到那个木屋,益阳郡主眼眶发热,一模一样,就是这里。
下了马车之后,她找到埋她的那个位置,是一片空地,这就是安凌霄的葬身之地。
益阳郡主静静地站了好半天,听到一尘大师喊她进屋,才慢慢地走向木屋。
屋里很冷,她裹着斗篷坐下,环顾四周,见木屋的墙两面木架上摆放的都是木雕的佛像。
她站起来,拿起一个,是观音菩萨。
她不问,一尘大师也不说,不知过了多久,一尘大师说走吧,益阳郡主放下佛像,走出去。
她不知道的是,等他们走后,远处的树林里走出一个人,是晏九。
晏九看着马车远去,回到木屋,走到里间,坐到桌子旁。
桌上是一个雕刻,要是别人看了会惊讶,雕的是益阳郡主。
晏九拿出刻刀,继续雕刻,木雕上的头发丝都栩栩如生,他又解开衣服露出手臂,手臂上是密密麻麻一道道伤痕。
他用刻刀划了一下,鲜血涌出,接着用手指把鲜血抹在木雕上。
他有一次办事去过一个山寨,听当地人说过,这样可以让亲人病魔消除,就像割肉救母割肉救子一样。
晏九知道安老太太在安侯爷小的时候生病,割肉当药引,无论安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