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荒继续说道:“......她说沈老太爷下葬那日,附近的孤魂野鬼都来了,就是为了争抢祭品和纸钱,她当然也来了。
不过,她打不过其他鬼,什么也没抢上,只能躲在一旁生闷气,于是她便看到了沈老太爷。
她知道沈老太爷家大业大,儿女双全,以后也不会缺了祭品香火。
于是她便上前,主动与沈老太爷打招呼,凑近一看,她就发现沈老太爷身上没有病鬼特有的黑气。
可她刚刚明明听到来送殡的人说沈老太爷是急病死的,急病也是病,怎会没有黑气呢?
这个吊死鬼生前就看说人是非,否则也不会被正室打骂了。
吊死鬼就缠着沈老太爷问这问那,想来是沈老太爷被她给问烦了,便对她说,我自己不想活了,行不行?早死晚死都得死,我死了一了百了,不行吗?
吊死鬼见沈老太爷发怒,这才不敢问下去。
没过多久,沈老太爷便去投胎了。”
青烟和独荒两只老鬼这次干得不错,沈凝拿了几个元宝给他们,两人大喜,天师给的元宝,成色要比从外面抢来的那些强多了。
两只老鬼走后,沈凝回屋睡觉,可是却睡不着了,辗转反侧,快天亮时才进入梦乡。
次日她睡到自然醒,春俏告诉她,老太太吃早点外加遛弯回来了,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沈凝来到东跨院时,恰好撞上正出来的钱妈妈。
钱妈妈连忙行礼,说道:“二姑娘,老奴正要去找您呢。”
“妈妈有事?”
沈凝走进院子,钱妈妈也跟着进来,用帕子擦擦院子里的石凳,请沈凝坐下。
“今天老太太在铺子里,听到那些人在议论咱们家的事,老太太听着刺耳,不高兴了。”
沈凝皱起眉头,问道:“他们在议论我?”
“还有以前的那位大少爷,说那位大少爷人品样貌样样都好,沈家不仗义,不该把人轰出去,还说沈家没有孙子,一准儿是祖上没积德,还说是报应。”钱妈妈气得直抹眼泪,好在还有二姑娘,别看二姑娘年纪小,那可是能担起事来的。
沈凝点点头,对钱妈妈说道:“我知道了。”
晚上,沈凝焚香叫来青烟和独荒,说道:“你们去盯着沈文清和他的小厮,看看他们都在做些什么?”
接下来的两日,青烟和独荒都没有露面,直到第三天,二鬼终于来了。
待到二鬼把他们这两天的发现说了之后,沈凝笑了。
也不知沈文清是幸运还是倒霉。
他不是沈家亲儿子的消息传出之后,他的亲爹吴士英就来找他了。
吴士英是个秀才,家境殷实,他与贫家女刘芸暗通款曲,两家贫富悬殊,且吴士英已经订亲,吴家得知后,要求他和刘芸断了来往。
吴士英一时冲动,便带了刘芸私奔。
两人跑到宝泉,刘芸有了身孕,可吴士英身上的钱却也花光了。
他自幼养尊处优,除了吟诗作赋什么都不会,看到因怀孕不复昔日美貌的刘芸,吴士英后悔了。
于是他在和刘芸大吵一架之后,带上他们仅余的十两银子回家去了,回家不久便成亲,三年之后,吴士英考上了举人。
刘芸在善堂里生下沈文清,将沈文清卖给孟氏,得了二十两银子。
吴士英成亲之后,接连生了几个孩子都是女儿,纳了姨娘,生的还是女儿。
算命先生说他命中有一子,吴士英便想起了当年的红颜知己刘芸。
当年他走的时候,刘芸已经怀孕五个月了!
这些年来,吴士英为了划清界限,从未打听过刘芸的下落,现在为了儿子,他便托了几位故人帮忙打听。
这一打听还真打听到了。
刘芸早在十几年前就嫁人了,嫁的是一个鳏夫,成亲后生了两儿一女。
听说刘芸的第一个孩子是男孩时,吴士英大喜过望,以为那就是他的儿子。
可是那孩子只有十一岁,吴士英便泄气了,他的儿子应该有十六了,马上就十七了。
吴士英想来想去,决定还是要亲自问问刘芸。
他去了邻县,找到了刘芸。
刘芸虽然成亲了,但丈夫很穷,还是个混混,刘芸手头吃紧,她和丈夫商量之后,便向吴士英要了五百两银子。
吴士英把五百两交给他们,刘芸这才告诉吴士英,当年她一个年轻姑娘根本没办法养活孩子,便把那孩子送人了,抱走孩子的婆子告诉她,他们老爷是当官的,家里也是大户人家,这孩子跟着他们,便是小少爷,以后吃香喝辣,还能读书。
吴士英虽然恨刘芸卖了他的亲生骨肉,可是他抛弃刘芸在前,刘芸的丈夫是个混不吝,吴士英也不想得罪他们。
他再三询问带走孩子的是什么人,刘芸仔细回忆,告诉吴士英,那婆子不是宝泉口音,是外地来的。
吴士英便托了他在宝泉的同窗好友去打听,查到十六年前,的确有一位外地官员的家眷在宝泉养胎,那便是后来做了京官,又因为残疾而致仕的沈大老爷。
吴士英派心腹来白凤城打听,得知沈家的嫡长子沈文清,正是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