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后生当然就是小海了。
又有银子送上门,可惜崔江不在家,张春梅的心里像是被猫抓了一样,又痒又疼。
“你怎么知道崔江回来了?”张春梅不解,以前虽然偶尔也有人上门找崔江,可也不像今天这样,接连来了两个。
小海笑嘻嘻地咧开嘴,露出一口小白牙,他说道:“我爹听人说了,崔大叔昨天去给万叔杀猪了。”
原来如此啊,昨天崔江给老万杀猪的事,好多人都知道,所以全都知道崔江回来了。
张春梅老大不高兴地把小海打发走,正想一个人生会儿闷气,家门又一次被人敲响,这次来敲门的是个高高瘦瘦的女人。
女人拉长着脸,一副别人全都欠她钱的模样:“杀猪的崔江呢,我家主子说了,让他来家里杀猪,姓蔡的,让他快来啊!那猪嗷嗷叫得心烦。”
女人说完就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管事婆子,那叫一个气派。
张春梅想吐血。
这一上午,眼瞅着就有三笔银子来了又飞了。
张春梅直喘气,她看不到崔江,只能把恶气发泄在儿子身上,朝着儿子就是一脚,崔光宗被她踢倒在地,小声啜泣起来。
张春梅看他一眼,总算是学乖了,不敢再哇哇大哭,只敢小声哭了。
张春梅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觉这事情不该这样。
她想了想,拽起还在掉眼泪的崔光宗便走出了家门。
她出了城,在城外拦了一驾拉脚的骡车,便回了娘家。
张春梅并不知道,刚刚那个笑起来一口小白牙的小后生,一路跟着她到了娘家。
张春梅的两个弟弟,一个正在大树底下和几个闲汉掷骰子赌钱,另一个刚正在几个小媳妇贫嘴,被人家啐了一脸瓜子渣渣。
看到张春梅带着崔光宗,空着手就回来了,张大嫂和张二嫂全都拉下了脸,张大嫂冲着张老娘没好气地说道:“哎哟哟,城里人回来看咱这穷亲戚,一个肩膀顶着个脑袋,两手空空了。”
张二嫂立刻帮腔:“哪有空着手,不是还带个一个白吃白喝的白眼狼吗?”
他们村,把外孙叫白眼,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就是外人,至于女儿生的外孙子,因为不能给外家传宗接代,所以来外家吃饭就是白吃白喝,在他们看来,就像是养了一只白眼狼。
张春梅从小就是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又从小被张老娘教育,以后出嫁也要和娘家一条心,什么丈夫啊儿子啊,那统统指望不上,娘家和娘家兄弟才能给你撑腰。
第一任丈夫死后,张春梅便觉得她娘说得太对了,可不就是靠不上吗,那短命鬼早早就死了,她能靠谁,除了娘家还能靠谁?
后来大儿子死了,崔江也不理她了,张春梅更加觉得她娘说得没有错,可不就是丈夫和儿子全都靠不住吗,她能依靠的只有娘家。
娘家的两个大兄弟,才是她的天!
所以张春梅心甘情愿把崔江给她的家用,连同她从光华讹来的儿子卖命钱,全都上供给了娘家。
那时娘家要盖新房,老娘来找她要银子,告诉她弟弟们不会忘记她,会在新房里给她留个房间,那间房永远都是她的。
老娘没有食言,青砖大瓦房盖好,真的给她留了一间房,不过是柴房,柴房里给她放了一张床,张春梅每次回来都是住在那里。
虽然心里也有那么一点不痛快,不过张春梅只要想到两个兄弟能给她撑腰,她心里的那点怨气便没有了。
就像现在,虽然听到两个弟媳的阴阳怪气,可看看这气派的大瓦房,张春梅心中只有自豪,这气派的家,是她的娘家,谁还能小看她?
她顶着两个弟媳的白眼,向张老娘说了来意,那意思就是来找崔江杀猪的都要排成长队了,个个都是捧着钱来的,可是崔江不知道去了哪里,让两个弟弟出去找找,把崔江抓回来。
张老娘一听,有钱不赚,那是傻子,这个崔江,就该抓回来。
张老娘出去叫回两个儿子,让他们去城里走一趟,把崔江抓回来,等着他赚钱呢。
张老大和张老二不想去:“崔江现在抠得紧,都不给我姐钱了,把他抓回来,他赚了钱也不会给我们,还不是他自己揣进腰包。”
张老娘一听,破口大骂:“你们是傻的吗?崔江赚了钱,你们不会抢回来吗?”
张老大忙道:“抢钱会让官府抓起来吧,那是在城里,不是咱们乡下,衙役天天在街上溜达。”
张老娘冷哼:“崔江是咱们老张家的女婿,咱们是一家子,自家人拿自家的钱,能叫抢吗?”
张老大一想也是,就不说话了。
张老二对崔江这个姐夫是有些怵头的:“老娘,崔江是个杀猪的,狠着呢,万一他不肯,给我一刀,那可咋整?”
张老娘啐了一口:“呸!他敢!杀人要砍头的,放心吧,他没有那胆子。”
张老大和张老二虽然对崔江有几分畏惧,但是想想那白花花的银子,两人心一横,又叫上同村的两个泼皮,雄纠纠气昂昂地进城去了。
张春梅原本还想在娘家吃了中饭再走的,可张老娘催着她一起走,谁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