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之后,魂魄要进地府,第一道手续便是由当地的土地公注销死者的阳户,从此阳间再无此人;第二道手续,是去城隍领路引,凭此路引可进地府,除了城隍,也可由善信请天师或有修为的道士开法坛,为亡魂烧奉路引,这便是所谓的渡鬼,沈凝每次送鬼入地府,都给他们烧了路引。
天师的法力越高,烧奉的路引也越有面子,拿到天师路引的鬼魂以及生前有大功德的亡魂,会有鬼差带着进入地府,相当于是走了捷径,即使不能投最好的胎,也能畅通无阻,优先办理。
而那些没有捷径可走的亡魂,在从城隍那里有了路引之后,最多还可在阳间逗留七日,这便是民间常说的头七,头七过后,亡魂便要拿上路引,便可以进入地府。
然而前些年战乱,死伤无数,战乱之后又有多地灾荒,同样饿殍遍野,死的多,出生的却少,最近十几年虽然安定下来,但是地府却依然拥堵,要么生前有大功德,要么手持天师府的冥途路引,否则普通人生老病死,想要顺利投胎,都要排队等机缘。
地府里人满为患,到处都是等着投胎的鬼魂,因此,普通亡魂手拿路引,也不能直接进入地府,要在鬼门关前领号牌排队,排到号的才能进入地府。
民间常说的头七后时辰到,指的不是投胎的时辰到了,还是该去鬼门关领号牌了。
这个时辰卡得很紧,鸡叫之前必须要把号牌领到,否则手里的路引也就作废了,从此沦为孤魂野鬼,想要再进地府,就要等机缘了,要么托梦给家里人,请他们做法事超度,要么就是找替身,常见的就是水鬼了,但是这样一来,虽然给自己找了替身,但功德簿上也会被记上一笔,即使能进地府,也要先服苦役,有的甚至入了畜生道。
所以,遵纪守时,不但在阳间重要,在阴间同样重要。
而这两个小女鬼,就是在去领号牌的路上,被灵牌吸引而来。
沈凝不爱管闲事,用她的话说,这么多鬼,怎么就只有你们两个被忽悠过来了?只能说你们生前便是心志不坚的人,活该!
可现在她却开口提醒,只是因为这两只小女鬼身上没有怨念,一派天真,是那种活着时傻白甜,死了也不知人鬼间险恶的。
本着关爱弱智儿童的心理,沈凝出言提醒,她是好心,别人听不听,就和她没有关系了。
果然,年纪小的女鬼一拍脑袋:“呀,是啊,我们要去领号牌!”
她推推旁边的女鬼:“姐姐,咱们走吧,晚了就要错过时辰了。”
稍大一点的女鬼却站着不动,上下打量沈凝:“你有啥企图,你是不是想把我们赶走,一个人享用这里的灵力?”
沈凝翻个白眼:“狗屁的灵力!”
说完,她不再搭理二鬼,拔下头用符纸包着的桃木簪,把窗纸扎出一个洞来。
这两只小女鬼都是刚死不久,根本没有灵力,桃木簪只是在她们面前晃了晃,二鬼便一个跟头从二楼栽了下去。
透过捅开的窗纸,沈凝把桃木簪探进去,拨开窗户上的叉杆,窗子无声打开。
秦时月瞪大了眼睛,哎哟喂,她家姐妹还有这本事,当贼的都不如她熟练。
窗户打开,里面是一层厚重的窗帘。
沈凝把窗帘掀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小法台,法台前点着两根白蜡烛,火苗跳动,影影绰绰。
沈凝在秦时月耳边低声说道:“你在这里守着。”
不等秦时月反驳,沈凝便跳进窗子,随手一道禁制符,那厚重的窗帘重又落下,与外界隔开。
沈凝缓缓走到法台前面,法台上供着的,却并非灵牌,而是一幅老君像。
老君像是画的,卷轴从神龛垂下。
沈凝嘴角微挑,杨婷还真是煞费心思啊。
她伸手上前,一把将那幅老君像扯了下来,你没怪我扯你画像,你都给阴物当帘子的,还好意思怪我吗?
画像扯下,后面是一道帘子,再把帘子拉开,便露出了那道灵牌。
灵牌上阴气缕缕,在黑暗中闪着幽光。
沈凝拿出一道符,掷了上去,又取下背后负着的七星剑,现在她的七星剑不再用符纸包着了,上个月她弄了个剑鞘,镇了符箓,可将七星剑的至阳之气收敛其内。
沈凝将七星剑从鞘中取出,室内的气氛顿时一滞,接着,阴气慢慢消褪,站在窗外的秦时月耸耸肩头,晃了晃身子,奇怪啊,刚才还冷嗖嗖的,现在怎么又暖和起来了。
沈凝举起七星剑,剑尖直抵灵牌,只听嘶的一声,灵牌上的萦绕的阴气如同被吸走一样,全都不见了。
沈凝这才伸手便灵牌从法坛上取下来,用符纸包了,收起七星剑,跳窗而出,再把窗户重新关好,这才彻去禁制。
秦时月压低声音问道:“你在里面看到什么了,有鬼吗,我一个鬼也没有看到,拉开窗帘也看不到。”
沈凝一笑,轻声说道:“我设了禁制,你能看到才是见鬼。”
秦时月一噎,沈凝脚下不停,禁制忽然撤掉,气流会有些许变化,睡在隔壁的杨婷很可能会从梦中惊醒,此地不能久留。
二人刚刚走出东跨院,沈凝便看到了青烟和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