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氏怔了怔,余萍儿的尸体她是见过的,但是没有看到那个死婴,她只是听心腹嬷嬷说那是个男婴,且,余萍儿和死婴被从那个院子里起出来的时候,早已是多年之后了,早就烂得只余下骨头了,她当然不敢去看。
见她沉默,沈凝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房氏从始至终没有见过婴儿的尸体,她只是以为那个孩子和余萍儿一起被下葬了而已。
“这件事你是交给谁办的,那人还在府里吗?”沈凝问道。
“是秀娟和秀丽,她们......秀娟已经死去多年,秀丽前几年被儿子接出府养老了,她们跟着我嫁过来时就已经三十七八了。”房氏说道。
沈凝看向余萍儿:“你也看到了,这是个心狠又糊涂的,说说吧,你那孩子去了哪里,是被人给捉走,还是被鬼吞了。”
余萍儿双目赤红:“我那孩儿不足月被她用药活活打下来,当时的确是和我一起被埋在我生前住过的小院子里,可是第二天半夜,秀娟婆子便过来了,把我那孩儿从地里挖出来带走了!
我那时刚死,意识不清,没有半分鬼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把孩子带走,你们以为她只是带走孩子的尸身吗?不,她还带来了锁魂符,将符贴在孩子的尸身上,连同魂魄一并带走!”
余萍儿咬牙切齿,她恶狠狠瞪着房氏:“这些年来,我恨不能吃你的肉啃你的骨,你的儿子只不过是有病,可他还活着,他还在你的身边,可我的孩子呢,就连死了,你们也要让我们母子分离,房氏,你该死!”
房氏吓得簌簌发抖,表哥鬼连忙挡在她面前,叉着腰对余萍儿吼道:“你快闭嘴吧,你明知你孩子被带走不是她干的,你也报仇了,你该知足了。”
“呸,绿帽王,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信不信我吞了你?”
余萍儿的樱桃小嘴猛的张大,变成一张血盆大口,一股尸气喷了出来。
沈凝手里的桃木簪飞出去,从上到下,将余萍儿的两片嘴唇钉在了一起,余萍儿气得直瞪眼珠子,可却没有一点办法,那是桃木簪啊。
沈凝又问房氏:“秀娟是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想到秀娟,房氏打个冷颤,到了现在,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难怪秀娟死得那样诡异,现在看来,带走余萍儿孩子的人就是秀娟,而秀娟是死在余萍儿手上。
沈凝刚才便看出来了,余萍儿身上有业报,她沾了活人的性命。
现在沈凝再问房氏,也就是想要知道当时的细节。
到了如今,房氏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隐瞒了,只能实话实说。
就在余萍儿死后的第五年,有一天晚上原本不该秀娟值夜,可她忽然回来,还把本该值夜的秀丽打发走了。
秀娟和秀丽都是房氏的心腹,她也没有多想,可是睡到半夜,她被噩梦惊醒,醒来觉得口干舌燥,便叫秀娟给她端杯水来,可是她连叫几声,秀娟也没有起来,她还以为是秀娟睡得太沉。
如果是丫鬟,房氏可能会因此斥责几句,不把人叫起来决不罢休,但是秀娟不一样,这是她从娘家带来的,是她的心腹。
在很多事上,房氏都会给她和秀丽几分面子。
因此,那一晚秀娟没有起来给她端水,房氏没有在意,她原本也并非真的口渴,只是刚从梦中惊醒,心情紧张,才会口干舌燥,这会儿平静下来,便不觉渴了,很快便重又进入梦乡。
次日,丫鬟进来换马桶,赫然发现秀娟眼睛瞪得老大,直挺挺死在值夜的小床上。
房氏这才知道,想来半夜她叫秀娟端水的时候,秀娟便已经死了。
她和一具尸体同在一间屋子里待了整整一夜。
秀娟白天还好好的,她没有病,身子骨比起一般妇人都要健壮,就这样忽然死了,按理说是要报官的。
但是房氏压下了此事,她贵为老庆王妃,又是寡居,秀娟是她的陪嫁婆子,又是死在她的房里,这种事若是传出去,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说不定会说她和奸夫私会,被秀娟撞破,是她和奸夫一起把秀娟灭口的。
虽然本朝女子能二嫁三嫁,但她是王妃,没有一个王妃会改嫁。
所以她的品行不能有半分差错。
秀娟的死因是“心疾暴亡”,这种事经常会有,府里的下人谈论了几日,便不再提起了。
秀娟的丈夫是房氏陪嫁铺子里的管事,她还有两个儿子,当时全都在铺子里当学徒。
秀娟死后的第四十九天,秀娟的丈夫带着两个儿子去秀娟坟前烧纸,回来时错过了时辰,城门关了,他们只好宿在城外,秀娟的丈夫为了省钱,没带两个儿子去住客栈,而是进了路边的一个小村庄,在村口的一户人家借宿一晚。
可是睡到半夜,忽然走水,那户人家全都逃了出来,他们跑到外面才想起,今夜有人在家里借宿,可是那时火势越来越大,他们不敢冲进去救人,秀娟的丈夫连同两个儿子,全都被烧成了焦炭。
因为秀娟的丈夫和孩子是死在上坟回来的路上,那天又恰是秀娟的七七,所以府里的人全都在私底下传言,说是秀娟舍不得丈夫和儿子,便将他们一起带走了。
传言一出,就连房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