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宫中三通鼓的响起,首先两道宫门便是打开,上百名禁军卫士涌出,站立两旁,刀剑重重,晃花人眼,要是第一次来的,非要被吓一大跳不可,不过在场都是上惯了朝的,因此没有半分的害怕。
就在鼓响结束之后不久,一声沉闷的钟声自禁宫大内传出,在整座宽阔的南京城里回荡。
似乎是一个信号,迎着初升的朝阳,无数道宫门层层打开,露出它们拱卫着的宏伟宫殿。
群臣已经列好了队伍,越国公与陈国公自然是站在前列的,严铿甚至比严涯还要稍微前一些,在宫人的带领下,他们步伐稳重地向皇宫走去,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上,朱棣已经端坐,等着他们了。
群臣按照自己的惯常所站立的位置站定,许多人见到前方的位子上没有汉王,不由地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伴随着宦官尖锐的嗓音,早朝正式开始了。
便有官员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今天的奏报,却不提防这时,一个身影慢悠悠地穿过人群,从后方走了过来。他所过之处,所有看清他面貌的臣工们,都不由地收起了嗓音,目露震惊之色。
正是汉王,朱高煦!
他大摇大摆地从走在人群中,享受着诸多臣子目光的洗礼。
原来是他刻意来晚了,仿佛是以此来彰显他地位的特殊。
因此,就在文臣队伍讷讷不语,朱高煦趾高气昂的时候,一声大喝传来:
“臣反对!”
看见了严铿诧异的目光,于是他对着个好友丢过去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这么一搞,别说就藩了,就是某些已经既定的事情,说不得也得出变故。
考验自己的这个儿子,到底有没有成为太子的资质。
立刻便有御史站了出来。
等到汉王走到了队伍的前列,站定,朱棣这才大袖一挥,道:
很明显,他没有很好地经营自己的消息网,昨日汉王入宫之事他并不知道。不过也正常,朱棣的大内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除了少数几个站在权势顶端的文臣,确实其余的臣子,很难第一时间得到朝中政事的消息。
解缙站在文官的队伍里,他的眼睛里冒出了火焰。
“臣常闻汉王于长街肆意纵马驰骋,伤人体魄;臣也时常听闻,汉王敛财无数,汉王府奢华无比,有人言其‘胜过东宫’;臣亦听闻,汉王时常与部下饮酒作乐,行为放浪,花天酒地。”
“更有甚者,太子过时,桀骜不逊,枉顾礼节,时常有藐视之语,是为大不敬。”
他大声道。
太子党的官员们,已经在捏拳,他们当然知道朱棣的意思。
“若是之前,还可以解释为陛下您心未有定,汉王留京,是为一个选择。”
其他人不言语理所当然,但是我,哪怕是永乐都要给几分面子的人,怎么能不吱声?
今天可以把汉王留在京师然后带着去北巡,明天就可以把太子废掉!(划掉)
严涯与严铿交换了一个神色。
“且陛下已建汉王封国于滇地,汉王却留京至今未动,此非藐视圣意?”
“臣不知道,汉王如此,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今太子已立,诸王就封,甚至连藩地都已经确立了,但是汉王却在京师之中迟迟不动,请问这是一个藩王该有的表现吗?”
因为是永乐大典的副主编,在加上此人才学渊博,所以朱棣对他还是很客气的,但是解缙却觉得,这是自己功劳大,朱棣也要给自己几分薄面的意思。
人一旦对某个人产生坏印象,就会把他以前的所作所为无限放大,加上滤镜,现在朱高炽曾经的礼贤下士,也变成了拉拢臣属,心有不轨。
自从上次一言而太子位定之后,他便在文官之中有了极高的声望。
解缙的话掷地有声,伴随着他那一席话洋洋洒洒,整个朝堂都安静了下来。
“如此作为,非皇子该有也。”
他是内阁中人,只有七品。虽然他内阁是皇帝的顾问,都是皇帝看重的人担任,但是毕竟没有实权,而且品阶低就是品阶低,这个得按规矩来,解缙的位置相当后面,甚至都快要看不清朱棣的脸了。
“诸位,可有事务奏报?”
反正,他早就已经因为一句“好圣孙”被打上了太子党的帽子,朱高煦已经被他得罪死了,怎么样都不会放过他的,还不如在这里刺刀见红,殊死一搏!
文臣们也很清楚,真要让这爷俩一起去北边逛逛,而太子在北京孤零零地吃沙子,这几个月下来,除非汉王失心疯,不然永乐的心绝对会偏向朱高煦一方的。
朱高煦的嘴角挂起了一丝讥讽的弧度,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怜悯的眼神看着那个御史。
“陛下,汉王年龄已是不小,陛下您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已前往藩地就藩(洪武十三年朱棣二十岁时就藩北平)。藩王这么大年纪却依然留在朝中,此非朝廷之福,还请您命汉王速速就藩云南。”
解缙大踏步,从臣子的队伍里走出:
他终究还是没有放弃这个想法。
虽然这样,解缙却从不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
话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