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闻也的视线还粘在她背影上,多少带着不够餍足的沮丧。
门却在此时被推开了。
陶染穿着一件白色的呢大衣走进来,他长相清俊,气质出尘,无框眼镜为他添了几丝温雅,像是精英医生的范本,与许馥极其般配。
他望向许馥的眼神温柔,视线不经意地扫过陈闻也,眸色深了几分。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陈闻也本人。
和视频里、照片里,都不太一样。
这么仔细一看,不管是长相,身材,还是气质……
怎么都和今天白天那个男大学生有几分神似?
看来最近许馥很喜欢这一款。
确切地说,那个男大学生是种小奶狗的感觉,陈闻也则很有些大明星的风范,往那儿懒散一站,就会自然而然地吸引人们的目光,是女生们都会喜欢的那一款。
而且,还是许馥的病人……
陶染比任何人都清楚“病人”对许馥的意义。
健康的男人都是她玩弄的对象,生病的男人则不一样。
他想起许馥在刚上研一时谈的那个男朋友。
许馥喜新厌旧得很,刚谈没多久,就不再和他一起去食堂吃饭了,陶染无意中看到她和闺蜜发消息,说是那男孩吃饭有点吧唧嘴。
他当时就心下了然,不出意外,很快又要分手了。
好巧不巧,那男孩突然被确诊了脑膜瘤。
陶染觉得这简直是个天赐的好时机,和一个病人还有什么可拉扯的?干脆趁着对方忙于治病直接隐身就好。
结果她倒好,反而还去探病照顾,甚至不小心连对方的家长都见了,拖拖拉拉好一段时间,还是陶染忍无可忍,暗地里推波助澜,让那男孩出国医治,这才算结束了这段孽缘。
不然他真不知道许馥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和那男孩提分手。
在他看来,她对职业的信念感强到有些没必要,太过于把别人的命运大包大揽到自己身上,实在是自讨苦吃。
但是没关系,以后他会教她的。
他会手把手地教会她,指引她,帮助她……
然后,让她再也离不开他。
“跑这么快,差点找不到你,”陶染笑容温雅,手里拎着一个精致漂亮的包装袋,低头和她说话,“买到了楼下甜品店最后一个桃胶炖盅,还有蓝莓蛋糕。”
“哇,”许馥低头打量,“给我买的,还是给老板买的?”
“你老板不吃,说便宜你了。”陶染想把袋子递给她,却又收了回来,“我给你送办公室吧。”
“那么客气?”
“正好瞻仰一下许医生的办公室,这么久了,还没来过呢。”陶染说着,上前一步,为她打开了门。
许馥笑着,侧身从他旁边经过,他松松揽了一下,没有碰到她,却很强势地,像是把她圈禁在怀里。
待她出门后,陶染的笑容突然冷了下来。
他看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们的陈闻也。
四目相接之时,陶染微微挑了一下眉毛,冲他做了个口型,随后重又勾起唇角,笑容温柔地关上了门。
陈闻也面色平静,但手却猛地攥紧了。
咬肌发紧,指尖深深地抵入手心,青筋顺着手背往小臂上面攀延。
许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特殊的气场,他竟然在什么也听不到的情况下,完全看懂了陶染的话。
陶染的口型是——
[做梦。]
陈闻也彻底冷下了脸。
他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自然无从辨认那陌生男人的身份。
对方却像是对他知根知底,做足了充分的了解。
他买的都是许馥爱吃的……他一定很了解她。
她也对他笑了,两人相处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多年密友般的亲昵。
而他什么也听不到。
……做梦?
他还真的,做过无数和她有关的梦。
陈闻也突然烦躁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底突起的暴戾情绪,对病房内正仓皇失措的两人也顷刻间失去了耐心。
“你们回去吧。”
他简短地说了句,之后就直接转身坐下了,重新看向他的电脑。
“阿也!”凌祺还在努力尝试,他很大声地喊,“这样都听不到么?”
陈闻也背影纹丝不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凌祺转头愣愣问吴语汐,“……他真听不到?”
吴语汐如坠入梦中。
她根本顾不上回应凌祺,连眼泪也忘记流下,只微微睁大眼睛,呆呆地望着陈闻也。
心跳好像突然变得很缓慢,像被深海包裹,闷得透不进一丝缝隙。
她喜欢的男孩、熟悉的男孩,怎么会在此刻让她感觉如此的陌生?
……是因为他听不到的原因吗?
不、不是。
陈闻也方才的一举一动,在她脑海里以极慢的速度一帧一帧地回放。
他的声音、笑容、话语,都是欣喜。
垂下头时不小心流露的害羞之意,望向对方时那亮亮的眼睛……
以及在那个男人进来之后,茫然及明晃晃的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