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如此悲愤,这孙安说了甚么呐?
原来贺太守那一日招募孙安,为了笼络其心,特意带他回府中喝酒。
两人一前一后,一进府门,恰好有四个小厮,抬一根杠子,挑着一卷紧紧裹起的芦席,“嗨哟嗨哟”就过来了。
打孙安身边过的时候,好巧不巧,那杠子咔一下折了,芦席卷儿就地一滚,哗啦啦顺势张开,直滚到孙安脚下,露出一具不着寸缕的白身子。
孙安下意识一看,哎呀,可怜,一个高挑白净的美人儿,脖子上深深一道勒痕,已然气绝多时。
贺太守回头一看,大发雷霆:“你们几个吃不吃人饭?这点事情办不好?府里要尔等何用?”
那几个小厮吓白了脸,赶紧收拾吧,芦席哗啦哗啦卷好,赶死一般扛着去了。
孙安跟着看去,却是卷得急,那女尸的半拉脑袋露在了外面,一双眼不曾瞑目,右眼下一颗泪痣格外清晰,就这么盯着孙安,饶是以“屠龙手”的胆量,都不由背脊一麻。
孙安一皱眉,忍不住就问:“恩相呐,这是……”
贺太守叹口气,演的跟真的似的:“哎,孙壮士,本来家丑不可外扬,你既然问,便同你说了吧,这个女子呐,是我的小妾,因嫌弃老夫胡子白,竟和马夫私通,偷了许多金银约好私奔,谁料她所遇非人,那马夫拿了钱,自己跑了,她一时想不开,羞愤自尽。哎呀,伱说这事闹得?她若好生来说,老夫放了她出府,再赐一笔银钱傍身,有何不可?偏偏这般收场。”
当时孙安听他编的有头有尾,倒也不虞有他,反而觉得贺太守挺厚道。
见了王义才知,这贺太守必然是杀人撒谎!
不说别的,单说这女子被他强纳进门才几天?怎么就来及勾搭上马夫?还能摸清楚府里状况、偷到手许多金银?毫无疑问,必然是那老王八蛋逼歼不遂,一时怒起,勒死了这个如花似玉的娇娘。
孙安这番话说完,不仅一众兄弟们悲愤难遏,曹操也动了杀心:“好个狗官!皇帝令他牧民,他竟敢如此狠毒!罢了,去岁江州割蔡九,已近一年,怕是天下的狗官,都忘了他们头顶上虽没青天,却有我梁山好汉的刀子!小七兄弟说的不错,若不剐了此獠,吾等枉为大丈夫!”
这几句话好生提气,却似火上浇油,唰地一下,将众人骨子的血勇、豪情,尽数激发喷薄,便是孙安,都叉了两手,和众人一同大叫:“如何行事,但凭哥哥吩咐。”
曹操慨然道:“好!只要我等兄弟齐心,区区华州,弹指可破!不过话虽如此,终究还要知己知彼,才是兵家不殆之理。朱神机,这一趟我只带了一百精锐,你们少华山,有多少能战的勇士?”
朱武道:“好叫哥哥得知,我这寨子共有一千二百余人,除了残疾、年迈的,能上阵厮杀的是九百八十三人,人数虽然比不得大寨,却也都是参演了阵法,敢厮杀拼命的好儿郎,若是寻常官兵,两三千亦不惧他。”
曹操点点头,又问孙安:“孙兄弟,你可知华州兵力如何?”
孙安道:“华州厢军、团练、弓手相加,也有五千人马,这次令我带来三千,还有两千守城,邻州借得兵马,也有三千,如今一发都被哥哥打溃了,除了杀死生擒的,逃回华州的也该有两千之数。”
曹操点点头道:“这般说来,他城子里至多四千守军,且有一半残败的客军,倒是不足为虑。只是这华州,可有什么猛将么?”
孙安哂道:“当初姓贺的欲用俺,也曾召集军将,校场比武,上至统制官,下至正牌军,没一个能抵挡俺五招以上的。哥哥杀入我大营时,缘何不见副将指挥?便是那厮们都憎恨我,不肯出战。”
曹操大笑道:“妙哉,将也不勇,兵也不精,除了城墙高厚,别无足取。吴加亮,朱神机,你二位都乃是智谋之士,可有妙策以教我?”
吴用和朱武对视一眼,吴用暗道:罢了,如今策士亦不好当,这次许贯忠那小哥没来,偏又有这神机军师争锋!上山来看他手段,单论排兵布阵,本事还在我之上,我当谨思慎言,不可坠了威风。
当下笑道:“客随主便,既然兄长问计,便请朱兄先说吧。”
朱武此人,熟读兵法,能谙人心,妙哉功利之心不强,见吴用神色有些紧张,便知对方存心要显身手,暗自想道:罢了,你要踩着我来露脸,我便让你踩、让你露又何妨?真有妙计救了史进哥哥,朱某亦领你人情。
当下不慌不忙道:“小弟有个拙见,放着孙安孙大哥,还有两千俘虏在此,能不能佯做败兵,诈开他城门,给他来个一拥而入。”
吴用听了暗笑:便料到你是打诈门的主意,中我计也。起身道:“哥哥,小生亦有一计,却是受了鲁师兄的启发。”
鲁智深奇道:“洒家何时启发你?”
吴用笑道:“师兄如何忘了?方才要上山时,小生说要计较一番,你不是说不必费那脑子,反正兄弟们都是能厮杀的,趁他不备直接杀上去便是,果然一战功成。”
说罢,对众人侃侃而谈道:“朱武兄弟的计策亦是绝妙,但小生听众人说那贺太守为人,却是个极精细极小心的,诈他城子,怕是不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