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西南,清风寨前。
一条道路曲长悠折,前后俱是群山荡荡,若是客商行人到此,必不免触景生寒,担心哪里就撞出一伙山大王来。
然而自莱州至汴京,若要取快,最快的便是此路了。
时近晌午,只闻得蹄声沓沓,两个汉子,四匹马,奔腾正酣。
正走间,忽然听见前方有人大叫:“呀呀呸!此山,是我开!此树也是爷爷栽,若想从此过,不打紧呀,留下四匹马、两双鞋的买路财!”
嚯!这口音,又脆又响,几句劫道口号,几乎没喊出花儿来。
两个汉子听见这气: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山贼啊,马要了也就算了,鞋子也给你?合着让咱们赤脚丫走去东京汴梁?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这两人是真有心不理他,打马快奔强闯硬过,却又怕对方有绊马索、伏路弓,没奈何,只得急急带住了马,“吁、吁”,“希律律律”!
一阵嘶鸣声中,四匹马全停下了。
沙之愚者不免要问:这两个汉子谁呀?
非是旁人,“拼命三郎”石秀、“摩云金翅”欧鹏是也!
欧鹏性急,四下看看无人,当即就怒了,啪!得胜勾上摘下铁枪,暴喝道:“甚么小贼,藏头露尾不是好汉行径,有种的出来,照着爷爷长枪说话!”
喊话的“大王”也不含糊,当即打马而出,堵在道路中央:“出来便出来,怕你还不成?”
欧鹏一看,这厮跨一匹青鬃宝马,穿一袭百花战袍,披一领大红披风,仗一条方天画戟,头上四条雉鸡翎儿两彩两白,摇摇晃晃,好不威风!
欧鹏正待喝骂,忽然觉得此人面熟,再仔细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啊呀?周通!你、伱怎么在这里!”
周通哈哈大笑:“专为劫你二人,还能为何?”
石秀反应快些,一皱眉:“哥哥来了?”
便听曹操笑道:“兄弟,你倒了解为兄!”带着一干兄弟打马而出。
“啊呀,哥哥!”两个一见曹操亲至,滚鞍下马,快步奔了过去。
不料曹操迎头就是一马鞭!
石秀不敢躲,微微侧过身子,啪,这一鞭子结结实实抽在背上。
就这一鞭子,石秀当即就跪下了。
欧鹏连忙也跪在一旁,心想罢了,哥哥这是真生气了,这么长时间,从没听说过他拿鞭子抽谁。
曹操本待再抽几鞭泄泄火,一见石秀两目含泪,神情悲楚,心中一软,这第二鞭也就抽不下去了。
恨恨将马鞭一掷:“石秀,你好大胆!论公,为兄的要取这四州为基业,莱州就托付在你手上;论私,你自蓟州追随,与我同生共死,一起经历了多少事?就咱们这份交情,什么事情不能当面商量、当面说?你倒好,你跟我玩一个‘挂印封金’!”
石秀当初跟着曹操千山万水,故事可没少听,汉末关羽关云长‘挂印封金’的故事,自家哥哥那真是说一句叹一声,因此听曹操这么一说,石秀愈发慌了,连忙膝行两步,抱着曹操腿,大哭道:“哥哥呀,小弟冤枉,小弟可没想过要另投别人!”
曹操见他真情流露,也自感慨,却还是一脚将他踹翻,笑骂道:“呸!你这不是要投奔你岳父赵官家去了么?你去也罢了,你还把欧鹏给我拐走!”
欧鹏一听连忙摆手:“哥哥,那个画家……奥不,那个官家,咱哪看得上他?小弟此来,是怕石秀出事,万一真出事了,也有个帮忙报信求救的!总不能让他独自一个去闯龙潭虎穴吧?”
曹操一瞪眼,骂道:“你还好意思说话!你怕他出事,你不知道来报我么?你也知道那里是龙潭虎穴,他一个人闯,跟你们两个人闯,有何区别?”
欧鹏眨巴眨巴眼睛:是啊,有啥区别呢?
石秀爬起身,委屈巴巴道:“哥哥,谁要投奔赵官家了?就那厮,吴学究都能当球踢的,也配我石秀投奔?我、我是怕康福帝姬被别人娶了。”
曹操点点头:“哦,原来如此——那你怎么不来和我说?难道你觉得为兄的贪生怕死,会不管你么?还是会劝你大局为重,儿女情事放在一边,就此作罢?”
“嗐!”石秀一跺脚,说实话了:“哥哥,我说了只怕你生气——用你的话说,我们十几个人去,和我独自一个去,有何区别?岂不是平白拖累了诸位兄弟。”
周通听了不乐:“石秀哥哥,你这话说的未免看人不起。非是小弟夸口,便是我和时迁哥哥两个人去汴京,也能给你把老婆偷出来。”
焦挺摇头道:“你不行,须我和时迁哥办得此事。”
曹操手一挥,周通焦挺连忙住口,只听曹操道:“石秀,我等之间,要说甚么连累不连累,那真是辜负了兄弟二字。实对你说,宋国承平百年,腐朽已深,那汴京百万禁军,别人去固然是龙潭虎穴,愚兄视之如土鸡瓦犬也!若不是怕天下大乱,白白便宜了异族,为兄的也不消多,只从梁山取一万精兵,潜行奇袭,足以颠覆汴京,捣碎皇城!你要十个帝姬,我也取来给你。”
石秀忙道:“小弟只要康福一个。”
曹操露出一丝笑意道:“正是因为你要的不多,所以我也不大张旗鼓,喏